“不管現在是誰進了誰的心魔幻境,現在最先要的,是寧心定神!”
古靈裳兩手平抬,掌心向上,一道流光流動後,一台琴舟出現,琴顯銀白,琴身雕亭台樓閣,右雕一株月桂,左邊的角高高延伸而出,造型如弧月。
古靈裳坐下,閉目,素手撫琴,錚錚琴聲起,促促急響,初如千軍萬馬奔騰,金鐵交擊嘶鳴,殺聲震天,肅殺之氣凜凜;忽而琴聲一轉,亭台樓閣一瞬起,幽深小徑暗林處,有委婉低語竊竊相言;再恍惚,琴聲高亢,大風起,雲飛揚,巍峨雄峰平地起,地裂之聲不止,轟鳴之聲不斷,蒼茫天地間,一山頂天立地;很快,時季推移,烏雲密布,天際雷炸,甘霖下,青草生,百花爭豔,巨木起,林莽現,鳥語喳喳,潺潺流水,籬笆田園,自然之境,詩情畫意。
在接下來,古靈裳彈奏,愈發平淡寧清,而她,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之中,不能自拔。
“是他啊,是他啊!曆來心魔出現最早,也是體內真靈凝成之時,他連真靈也沒有凝成怎麼會有心魔產生?難道他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古靈裳強力控製心緒不起波動,不然琴聲定然會亂。
古靈裳前坐著李之寒,李之寒前坐著古靈裳,隻不過,古靈裳所見是李之寒,李之寒所見卻不是古靈裳。
李之寒睜開眼時,看見自己在這樣一個地方,非常奇怪,再看到前麵還有一人,握劍而立。
李之寒一警,道:“誰?”
白霧微微散去,露出那人身影來,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一身無瑕白衣,身形峭正,極為清冷孤高,散亂的長發下,是一雙冷淡卻可以看透李之寒的眼睛。
李之寒被他看得心裏一陣沒底,再看他手上的劍時,呆住了,竟然是不耐煩!但在那人的氣質的掩蓋下,顯得較為普通了。
李之寒問道:“你、是不耐煩的主人?”
男子輕笑一聲,“嗬,如你所見。”聲沉如水,波瀾不驚。
李之寒好似鬆了一口氣,既然是不耐煩之主,那麼對自己應該也沒有惡意吧。不想男子下一句話,讓李之寒又呆住了。
“我並不是此劍之主,但也是,因為我是你,是你想出來的。”
李之寒吃了一驚,站了起來,背後皎月也隨之升高了一些,“什麼意思?”
“啊…”男子道:“剛才的話你沒聽清?”
李之寒道:“聽見了,但不明白。”
男子這時身形開始有一點點渙散,卻毫光大作,李之寒徹底看不清了,隻能看見一個人影。
男子道:“我是你,你的真實,一直沒想起沒承認的真實。”
李之寒愣住了,還是不明白。
這時,急促琴響忽然出現。
“誰在彈琴?”李之寒四處張望,這琴聲,似乎每一聲都像打在心口上一樣。
男子將劍扔起,在空中消失,微仰頭聽了一會,道:“好琴!好曲!好人!”
李之寒道:“誰在彈琴?”
男子袖子一揮,旁邊白霧向兩邊散開,古靈裳連同琴座出現,隻是一直還在彈閉目琴。李之寒道:“靈裳!怎麼是她!”
男子道:“她在喚醒你。”
“喚醒我?”李之寒奇了。”
男子輕輕嗤了一聲,道:“想不起你今天做了什麼?”手又揮,古靈裳隱入白霧之中。
話語雖輕,卻在李之寒耳邊響起了炸雷,蓋過了古靈裳的琴聲。
李之寒頓時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白小九!白小九!李之寒又看向麵前的男子,李之寒驚恐,這個人說,他是我的真實,一直沒想起不承認的真實?
李之寒心緒波動不定,神情不寧。
古靈裳的琴聲一改,變得婉約低沉,幽幽寧靜,再一陣極快的高亢琴音後,轉入幽清平淡,自然而寧靜,仿佛天地之音,不見起伏,卻綿延不絕,嫋嫋不斷。
李之寒剛才起伏的心緒,也隨著慢慢平複下來。
男子道:“如何,接受了?”
李之寒閉口不語。
男子道:“其實有何難以接受?”
李之寒道:“沒、沒有。”
“那為何不承認呢?”男子又笑了一聲,“不願吧?終究是麵上過不去,其實何必呢?”
李之寒麵色一紅。
男子從袖子中伸出手,兩人頭頂之上一聲劍吟,清正煌煌之氣降下,男子手中不耐煩再次出現。
將劍翻轉,手握在劍把上,劍柄朝向李之寒,男子目光炯炯,道:“來吧,承認了,以後的李之寒,將是全新的一個。”
李之寒看著不耐煩的劍柄,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不耐煩劍柄。男子身上的毫光,順著劍,延伸到了李之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