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朱賢弟困於心,衡於慮,然而後作,將來必不可限量。”何玄通不知 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兩人身旁。朱仝和雷橫都心裏一凜,就聽得何玄通繼續往下說:“世上事十之八九不如意,有時候就要能忍,習慣了就好了,時間一長換一個角度看問題,就會發現沒有一開始想象得那麼嚴重。雷捕頭是虎捕的高徒,應該明白,每個人都是不能揭開底細的。”
雷橫隻是感覺有些難堪,朱仝卻是吃了一驚,這道士話裏有話,抬頭看,何玄通已經走開,邊走邊說:“宋大哥找我,以後我們再聊。”何玄通沒有說假話,確實是宋江找他,宋江看見何玄通進了自己房間,示意何玄通坐下,裝作不經意地問:“玄通,我有一件事情一直藏在心裏。”
何玄通笑笑,也難為宋江了,忍了幾年,低首說:“小道正想和公明推心置腹地談一下,玄通隻是小道道號,自從跟師傅後麵原名就不用了,家師是王老誌。”宋江吃了一驚,何玄通投奔自己時隻說是跟無名道人學的本事,宋江雖然猜到有所隱瞞,不想有如此身份。宋江大喜道:“玄通你瞞我好苦,有如此背景,將來我們大有可為。”
何玄通明白宋江所指,搖頭說:“公明,你我到這地步,不妨諸事都敞開來說,家師原認為你和軒轅府有關聯,所以讓我前來投奔,指望在遼東興起道教,以方便甘大哥重回長白派。”
宋江一下子站了起來,仔細看看何玄通,來回踱了幾步,到門外看看無人,順手關上門回到原處說:“玄通你如此坦白,愚兄不說倒是不該,我和軒轅府沒有關係,隻是軒轅明是我二哥。他自幼拜入軒轅門下,後來回中原做事,經常用我的身份,我倆長相接近,非熟人難以分辨。為此,當年我才和父親辦了出戶文書。”
何玄通知道,自從新舊兩黨互相傾軋後,大宋變得為官容易做吏難。朝廷權臣當道,非親不用,非同道不取;出了事自然下麵做吏的承擔,但犯罪責,輕則刺配遠惡軍州,重則抄紥家產,結果了殘生性命。於是做吏的一般預先安排退路,又恐連累父母,便教爹娘告了忤逆,出了籍冊,各戶另居,官給執憑公文存照,不相來往;卻把家私都放在家裏。
不過何玄通沒想到宋江這麼做還有這層原因,頓時也明白宋江早早在江湖上準備,就是怕有一天受軒轅明的牽連。宋江仿佛還在回憶裏自說:“二哥看我在江湖上名聲越來越大,就和我商量,互相扶持,所以在二哥臨死前逃回鄆城的時候,把跟隨他多年的楚無情等人交到了我的手中。”
“原來如此,難怪你要我在江湖中找一個和你長相接近的人做替身,是為了讓某些人以為軒轅明沒有死。”何玄通醒悟過來問:“公明,莫非你還沒有掌握住軒轅明的實力?”
宋江苦澀地點頭說:“不錯,雖然沒有人反對我,但我依然可以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實力在控製一切,有時候我都在想,軒轅府真被遼國滅了嗎?”何玄通第一次看見宋江這封尊容,明白他的壓力,小心翼翼地說:“公明,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宋江讚同地說:“不錯,此刻在天下人眼裏,我們已經一夥強盜。我之所以不上梁山,不是擔心和晁蓋的相處,而是擔心義寨。現在是楊誌和李進義主持,完全不同於原來林衝的作風。”何玄通點頭讚同,傳說楊誌是殺手滄溟,李進義更被太行山一帶稱為潛龍,兩人原先被林衝束縛了手腳,現在應該是毫無顧忌。宋江若在此刻與晁蓋一爭,確實不知道是什麼結果。
宋江歎了口氣說:“玄通,我知道你有鬼神莫測之能,原先希望你去開封一趟,看能否在官府留一條退路。既然你師傅是王老神仙,不妨為愚兄去求得一簽。”宋江說的含蓄,何玄通卻懂得宋江所說的退路就是招安,宋江這邊才反,那邊就想著退路,果然是梟雄的本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