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主分出來回來的路上,我總感覺身後有一團光跟著,可回頭看隻有黑夜的長路和荒無人煙的野地。這次本來是陪著三兒去的探險最後倒成了我的心病。
當我疲憊的躺在床上的時候,窗外傳來“咚~~~咚,咚”的打更聲。
三更天了。
我腦海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白色影子,一個提著燈籠的女人。
她是誰?那墓室裏的畫像和林子裏的女子是巧合還是有著某種聯係?
我努力去回想那日在大槐樹的林子裏見到的白衣女子的樣貌,當她走進我的時候又變得一片模糊。我又去想那公主的麵容,麵紗下隱約認出眉毛,鼻子,嘴巴,臉型的輪廓。可要在腦海裏拚在一起,卻發現五官飄忽不定,怎麼也湊不出個摸樣來。
那公主安靜的躺在棺木裏,真的就如同睡著了一般。忽然公主的眼睛睜開,朝我歡笑道:“我們像嗎?”
我大驚醒來。外麵響起“咚~~~咚,咚,咚”的打更聲。四更天了。
我起來喝口水,見院中大亮,走出房門抬頭看天,空中圓月如皓鏡般。掐指一算,今天正是本月十五,感慨道:“十五的月兒真圓呀!”
在院中踱步片刻,忽然心裏升起個念頭,既然鬧不清楚,不如去鬼市一看。又一想,到那就能與白衣女子再次相遇?再說人家怎麼可能天天守在那,等著我來呢!
思前想後,心裏總有不甘,反正睡不著去一趟又何妨。我跑到三兒屋外見他鼾聲大作睡得正熟,獨自翻牆出去了。
我一路小跑,比平時少了一半時間便到了那大槐樹下。徑直走到土丘那,卻發現土丘後空空如也,半個人影沒有。
藍夜中,月光下,遍地銀沙薄霧,秋葉蕭瑟,卻不見任何人蹤鬼跡。隻有我一個孤影在這樹林荒丘上站著,顯得十分怪異。
怪了!鬼市呢?人都去哪裏了?難道我是發了一場夢!
我從土丘上走下,按照記憶朝著那天遇到白衣女子的林中走去。腳下踩著碎葉枯枝,眼見密林深幽,裏麵黑色的小丘起伏,水氣升起,薄霧若隱若現。
我將林子邊來回走了三趟,每棵樹的前後看了一遍,卻不見有任何白衣燈影的蹤跡。
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夢?恍惚間,似乎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連我自己是誰都模糊了。
可三兒和牙花子總是真實的呀!不行,我要再找他兩確認下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當我趕回家時,已經過了五更天,冬日夜長日短,天還未全亮。我翻牆回到屋裏,和衣躺下,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在心裏碼放。白衣女子未見到,可怎麼連鬼市也不見了!謎團不但沒有解開,反而越來越多。難道我真的見到的都是鬼?買賣雙方是鬼!白衣女子是鬼!那牙花子也是鬼不成!但他白天還陪著我們跑去那公主分,自然還是人吧。那其他人呢?我腦海裏感覺那鬼市裏其實人鬼混雜,賣的東西裏似乎真有人頭人骨,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隔了很久,一聲騾子叫驚醒了我。我轉頭一看,天光大亮,日上杆頭,已經快中午了。想必是昨夜太累,我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我用過午飯想找三兒問下鬼市的真假,卻發現他出去辦事了,要晚上才回。我隻得回屋躺在床上將鬼市,公主墳和白衣女子的所有經曆又倒出來一件件對比了下。三件事交合在一起更是難辨真假,連那牙花子也變得麵貌模糊,成了一團煙霧。
對了,牙花子!我為什麼不去找他問問。
可轉念一想,我不不知道牙花子住哪裏呀,隻和他去過一次辣子胡同。他會不會還在那呢!
反正下午也是閑著,我索性去辣子胡同到老張那碰碰運氣,至少我能打聽出來是否真有個叫牙花子的來過那。
拿定了主意,我給三兒留了個紙條在桌上,寫著“我去找牙花子了”,轉身出了門。
我按照那日的記憶找到我們吃早點的攤位,問了下做豆腐腦的大娘辣子胡同怎麼去。原來胡同倒也不遠,轉過兩條街就到。我到那後摸著牆壁努力回憶那天的來路,等走到一個三岔路口怎麼也分不清楚哪邊是去老張家四合院的方向了。這裏家家門口都擺著壇壇罐罐和一筐筐辣椒,看著都十分相似。
正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吱呀一聲,一扇門打開,出來一位拿著大竹匾的青皮年輕人。我如見救星般上去,點頭哈腰,說:“大哥您好呀,您知道這有一位叫老張的人嗎?”
那年輕人豁著嘴,口水掛在下巴上,表情癡呆的看著我身後,隔了一會,搖搖頭。
我又問:“對了,他家好像是十五號,住在裏麵的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