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鐵大哥告訴我,蜈蚣刀讓我們在這裏等他,他先去前邊打探一番。
待到中午時分,蜈蚣刀帶著兩個弟兄回來,將前方勘察結果跟我們說了一番。原來再往前十裏地就入了深山密林,到了裏麵再無路可走。我們隻能憑著經驗往裏走。
我問:“那馬匹也無法進入了。”
蜈蚣刀說:“隻怕是進不去了,到了那邊我們便把馬殺了。”
陸常友說:“那馬肉可以切了做糧食,好歹能多吃個幾天。”
蜈蚣刀說:“那可不行。這林子裏有野獸,若是帶了血腥的肉類在身上,隻怕會把它們都引過來。”
眾人一聽均臉色大變,立刻想起之前遇到熊虎的經曆。一會深入密林,若是再遇到別的野獸恐怕就不好逃脫了。
蜈蚣刀說:“大家進去後一定要分外小心,不可隨意走丟,就算是解手方便也不可走遠。以免遇到危險相互無法照應。”
閻風問:“那我們晚上也不可生火了嗎?”
蜈蚣刀說:“後邊密林裏再沒有韃子的監視,到不用那麼小心。不過再走數天,到了兵寨附近可就要小心了。怕煙火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他這樣一說讓我心裏一陣塞堵,相比下,之前在野外露宿雖然幸苦卻不必考慮什麼韃子兵上來騷擾。這下進入了禁區,等於進入了滿人的勢力範圍內,若是被發現難免出現危險。對方不管知不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隻要想對我們下手也是死毫不留情。所處環境真是比與猛獸相伴還要凶險的多。
大家收拾好行禮便上馬隨著蜈蚣刀往密林裏去,果然到了前方就見一座大林子,隨著山勢澎拜起伏。
大家下了馬,將行李自己背上。蜈蚣刀帶著兩個弟兄講馬牽到一旁,拿出牛角彎刀,一刀一個,熟練的插進馬的脖子裏。那些馬竟然毫無痛苦的就一點點倒地死了。看到我背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心想他們殺馬都如此熟練,若是殺人那豈不是更加便捷。轉頭一看鐵大哥,見他眼裏也有驚恐神色。
蜈蚣刀將十匹馬都殺了,大家一起上去用雪把馬都蓋上,避免有人發現或者被野獸啄食。這關外的雪還需一個月才會開化,若是沒有人發現,這死馬可在雪地裏保持一個月不腐爛。
我們殺完馬步行往林子裏走。這片地方又靜又密,風吹細葉沙沙響,雪花落下的聲音都能清楚地傳到耳朵裏。這時我才想起,這地方至少幾百年沒有人來過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保持著原本的樣貌,隻怕我們是第一批進到這裏來的人了。
林子裏樹與樹之間都是茂密的植物,地麵完全被掩蓋在下邊,若不是用棍棒撥開,難以識別腳下的樣子。雖然林子裏還覆蓋著白雪,但已經可以聽到鳥叫,隻是不知那些鳥兒都藏在哪裏。偶爾幾處低矮的植被會忽然晃動起來,我們一群人都警惕的望著動靜傳來的方向,隨時準備迎戰可能發生的狀況。但往往都是沒有下文,就這麼度過了。
我在想若是沒有人帶路,憑著我們幾人要是來到這禁區的林子裏,莫說是要走進去,就是在這待上一個晚上我都會睡不著覺。這裏完全就是植物的王國,從未見過的高大樹木,比我見過的最高的山還要高一般。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可置身其中,還是覺得驚奇。
我們在林子裏穿行了一天,均平安無事,莫要說清軍,就是一隻小獸也不曾見到。可能他們都藏在齊腰深的葉子下,靜靜的觀察著我們。它們一定也會很好奇,這些兩條腿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裏幾百年不曾有人來過,這麼想也是合理的吧。
這一路大家倒是沒什麼抱怨,可能是想到已經深入敵人腹地,精神都集中在四周的狀況上,對於舒服不舒服這種事情就不在乎了。
走到快日落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水聲。我們穿出林子發現原來到了一條大河邊,翻騰的河水從上遊流下,似數百匹白馬在相互追逐。對岸離著有十多丈寬,看這河水的流勢想要有過去隻怕是不可能了,非給衝回老家不可。
這大河目力所及都不見有浮橋或者過河的工具,愁得我們一群人,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大哥問:“這條河河水好猛,怕是從長白山上流下來的了。”
蜈蚣刀說:“正是,這裏所有河流水源都是自那長白山上流淌下來。”
陸常友說:“要是這般,隻要沿著河水走豈不是就到了長白山了,還需要過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