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弦斷裂(下)(1 / 2)

恕兒聽到麵前仍有滴血之聲的水桶裏發出“沙沙”的聲音,似是被倒入了什麼細沙狀的東西,又聽獄卒陰森森地:“逆賊,你腳上的烙印已經疼得猶如火烤了吧?血水摻鹽,將傷口浸入,聽會疼得生不如死。你一介女流之輩,當真能忍?你現在出複國盟軍的行軍計劃,還來得及。”

恕兒的意識已經忽明忽昧。她想,此時若是沉沉睡去,也不失為一個緩解足底鑽心之痛的好辦法。可是她怕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醒不過來,就再也不能活著與哥哥相見。她始終相信,哥哥一定會來救她。彼時,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懷王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都能放她離開白玉宮……他一定知道齊國女將就是陳國繁京的顏老板……與他相識於趙國平梁的顏老板……他是個惜才的君王,就算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他的恕兒,也一定會來救她……他是個惜才的君王……惜才的君王……

想到哥哥時候笑著“本大王殿下體恤民情”的樣子,想到自己不能就這樣睡過去,於是恕兒又開口話,聲音卻細如蚊蠅。魯慧湊近了一些,才聽到她在嗡嗚著什麼——

“屠我之身,齊衛必複。生應大笑,死亦無憾。屠我之身,齊衛必複。生應大笑,死亦無憾……”

魯慧怒道:“逆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在我宋國牢裏,撐多久!”

恕兒微微一笑,虛弱卻倔強地:“我撐得越久,你們,就活得越長。我死了,劉璟會殺了你們,宋國的名字,也會永遠消失在九州版圖之上。屠我之身,齊衛,必複!”

魯慧深吸了一口氣,抑製著胸中怒火,:“你錯了,顏姑娘。宋國鮮有死刑,有的,是取而代之的酷刑。你死不了,齊衛,也永不可複。”

魯慧瞪了獄卒一眼,獄卒便一把將恕兒的雙腳拽入了血水摻鹽的木桶之鄭恕兒疼得咬緊牙關,卻依舊不喊不罵。她知道,她疼得越厲害,罵得越大聲,他們就越得意。她不能讓他們得意。她要讓他們無計可施,最終才能去通報劉璟。

她的雙腳疼得麻木,就連雙腿也似乎沒有了知覺。她覺得,沒有知覺也好,總比無休止的疼痛要舒服一些。

魯慧繼續道:“顏姑娘,你何必如此倔強?隻要你告訴我們複國盟軍的計劃,或者告訴我們,你夫君給你的另外兩個錦囊裏,究竟寫了些什麼,我們一定對你從輕處置,不會再用酷刑對付你。”

恕兒僵硬一笑,為保頭腦清明,隻能啞著嗓子繼續和魯慧對話:“那另外兩個錦囊,我看過之後已經燒了。你們若想知道,就叫劉璟親自來問我。”

站在一旁的獄卒建議道:“魯將軍,你要的錦囊,誰知道她究竟燒沒燒?不定,錦囊就在她的身上藏著。我們不如仔細搜一搜她的身子,才知她所言虛實。”

魯慧頓了片刻,看向那雙眼被蒙的女將軍,又看向那目光汙穢的獄卒,登時把對恕兒的脾氣發泄到了那獄卒身上。他暴怒道:“大膽獄卒!無恥人!她就是複國逆賊,也仍是齊軍的左前鋒將軍!我們可以為了宋國的江山社稷而對她使用任何刑罰,卻不能不擇手段地羞辱一個巾幗女將!”

魯慧又看了一眼恕兒,想到幾個時辰前,他在遠處的箭羽營裏看到一襲黑衣騎著白馬獨『自殺』入南郊戰場重圍,何等驚豔風姿!他看得並不真切,還以為是個英雄少年。現在的齊國女將,忍著錐心之痛,卻依舊淺淺笑著,蒼白虛弱的臉上,盡顯其倔強風骨。魯慧不禁長歎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他竟在一去一回的幾個時辰之內,就對這個『奸』詐狡猾、武功高強、會諸國方言的女子,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