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璟的琴聲中,恕兒緩緩掀開了蒙麵的被子。她悄悄去看劉璟,隻見那傳聞中麵若寒霜的王權狂人,此時正閉目撫琴,滿麵陶醉,與她在陳國時聽到的傳聞大相徑庭。
劉璟睜開眼睛,正看到恕兒用好奇和欣慰摻半的眼神凝望著他。此時彈到“青衫羅步眉黛長,怎忍冰肌玉骨,再受寒涼”,嫻熟如他,竟也漏了半拍。
錦繡江山,拱手可讓,隻為伊人顏『色』,從此染霞不染霜……恕兒,你聽過周樂王為這首詞譜的曲嗎?亦或,你聽過這首曲所配的詞嗎?
恕兒從未聽過這首曲子,自然也未聽過這首詞。但她覺得此曲調子輕快愉悅,透著春日的明媚,哥哥若想治好他那“麵若寒霜”的木訥,應該多彈一彈這樣的曲子為好。
劉璟看恕兒懶洋洋地躺在榻上笑看著自己,便不敢再多去看她,隻是反反複複地彈著這首輕快的曲,最後還不忘多彈了兩遍那段“錦繡江山,拱手可讓,隻為伊人顏『色』,從此染霞不染霜”。
劉璟彈罷,恕兒坐了起來,拍手讚道:“哥哥,上次聽你彈琴還是在趙國時,你彈的《明月謠》淒涼感人,催人淚下,沒想到你彈這樣輕快的曲,竟然也別有一番歡喜滋味。”
劉璟挑眉問道:“上次你聽我彈琴,真的是在趙國嗎?”
恕兒忽然想起,上次聽哥哥彈琴,其實就在宋國的白玉宮。那時候,她正要帶林瓔和青羽、翼楓他們連夜逃出宋宮。為了引開正在摘星台彈琴的宋王,她故意配合著劉璟的琴音揚聲歌唱。她的歌聲漸行漸遠,劉璟果然跑下摘星台,追著歌聲而去。她則繞回了摘星台後的斷壁,翻牆遁走。
恕兒低頭,嘿嘿笑道:“上次‘當麵’聽你彈琴是在趙國時,後來再到聽你彈琴,是在摘星台。嘿嘿,嘿嘿嘿……”
劉璟問道:“那晚,你果然走的是摘星台那條路?”
恕兒,你不知道,其實那晚聽你伴著我的琴聲唱歌之後,我任『性』地在後宮中聽遍了《明月謠》那首歌。隻要會唱那首歌的人,無論年輕還是年邁,無論是美人還是宮人,無論是婢女還是奴才,我全都抓來聽了一遍。他們每個人開口唱歌之前,我的心裏都很忐忑。我怕唱歌之人不是你。
恕兒點頭道:“當然是那條路。別的路,我都不熟。”
劉璟:“那晚我沒聽清楚歌詞,你可願再唱一遍給我聽?”
恕兒清了清嗓子,:“今日我的鼻音可能有些重,嗓子也不敞亮,殿下非要將軍唱歌,那殿下就隻能湊合聽吧!”
劉璟溫柔一笑,十指已擺在了琴弦上《明月謠》一曲的起始之位。
恕兒開頭清唱了兩句——
月出皎皎,歸途遙遙……
劉璟琴聲遂起——
心有佳人,輾轉難安
明眸璀璨,巧笑皓然
月影幽幽,思念潺潺
隔千裏兮,遙望雲端
我心顧盼,寢食難安
恍恍昨日,如夢似幻
恍恍昨日,如夢似幻
恕兒知道這首流傳於陳國的詞曲均是由義父諸葛遁跡所作。此時她唱著這首歌,便想到義父對蕭娘娘的半生遺憾。思念潺潺,終究如夢似幻。她此刻的嗓音比平時低沉,配著這首悲贍曲,別有一番滄桑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