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紫川山城裏的隱琴社中,齊國國主蕭尋拆開了衛王薑稷的信——
蕭兄,
千言萬語盡,九死一生別。
來世碰金盞,袍澤義不絕。
薑稷
蕭尋淺淺一笑,將盛有清茶的白玉杯朝北邊衛國方向微微一舉,心道:“薑兄,即使所有棋子都是變數,我蕭尋這一顆卻絕對不是。畢竟……死人,如何變?
但願來世你我金盞相碰之時,已然九州太平,下一統。
不過,以你我今生所造之罪孽,來世,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再相見。”
蕭尋將那一紙信函焚於燭火,起身前往懿斕蜀宮。
蜀宮的飛簷隱沒於夜色,冬日的懿斕山頂,隻剩下幾點殘星和一鉤彎月。這一晚,蕭尋決定與蜀王烏邪把酒暢談,服蜀王以舉國之力,出兵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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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隻剩海浪濤濤,更顯璿璣孤島寂靜絕世。
林瓔挑燈夜讀曆代璿璣孤島島主的手稿,此時覺得有些疲乏困倦,便披了件棉袍,出屋散步。冷風拂麵,他瞬間清醒舒朗,不知不覺多走了幾步,遙見恕兒房中仍然燈火通明。
林瓔輕叩房門,聽到恕兒輕快的腳步聲,直踏入了他的心坎。
恕兒開門,見是林瓔,迎了他進來,問道:“你還沒睡?”
林瓔掃了一眼恕兒房中書案上的書卷和酒盞,笑道:“你不是也沒睡?而且還在這裏貪杯。”
恕兒道:“不是什麼烈酒,都是從容釀的一些野果子酒罷了。”
“你以前可是倒頭便睡的,現在還要用酒來安眠?”林瓔拿起酒盞聞了聞,戲謔道:“難道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夜不能寐?”
恕兒搖頭道:“隻是海浪聲太大,我近來淺眠,要看看書,喝點酒,才能睡得安穩些。”
林瓔又拿起案上的書,還沒看幾眼便驚奇道:“沒想到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竟然在看食譜?你不會餓嗎?”
恕兒道:“這是從容時候和他義父周遊列國時撰寫的各地美食集錄,叫做《雜味集》。我覺得挺有趣,就隨意翻來看看。”
林瓔了然,隨即放下那本食譜,語氣嘲諷:“原來你不僅廢寢,還很忘食。”心中不由生出幾分醋意。
恕兒白了林瓔一眼:“到廢寢忘食,這些日子你一直將自己關在屋裏,偷閱諸葛家的手稿,我哪有你半分的廢寢忘食?”
“你明明是容哥哥允許我看的,何來‘偷閱’?”林瓔見恕兒眉毛一挑,當下嘿嘿笑道:“但我畢竟不是諸葛世家的人,就算我在‘偷閱’吧!而且就是這般‘偷閱’的滋味,才更令人愛不釋手,手不釋卷,卷不輟手……”
林瓔正漫無目的地絮叨著,但見恕兒看他的眼神裏盛起了往年間的笑意,頓時心中一動,竟忘了自己到底想什麼。
恕兒問道:“你倒是‘偷閱’出什麼名堂了?”
林瓔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將目光落在了酒盞上,不再去看恕兒的雙眼,淡淡答道:“我學到了很多經商之道。若是日後我不當楚王,我可以把咱們的碧涼妝品鋪,開遍九州。”
恕兒問道:“那你要當了楚王呢?”
林瓔眼珠一轉:“我若當了楚王,那其他幾個亂七八糟的國,可要心我兵不血刃就將他們從九州版圖上抹了去。”
恕兒笑了:“你又胡襖。”
林瓔道:“我可不是胡的。治國如經商,一國之土,不過店鋪。一國之民,不過往來主顧。且衛國已複,蕭國主舉兵複齊也是指日可待。到時候,宋國這個店鋪就要打烊了。咱們楚國,早晚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