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愆一臉不解地看著顧今古,雖然沒聽懂他到底要什麼,但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慷慨激昂的一番話,還是指著自己念的,當即鼓掌道:“好詞,好詞!老先生可否再念一遍?”
顧今古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機不可泄露,否則必遭譴。公子,你就當老朽什麼都沒。”
林瓔早已從錢袋中掏出幾粒碎銀子,放到飯桌上,特意推到了顧今古的麵前,戲謔笑道:“老先生既然已經泄露機,不如拿這些銀子化解譴吧!”
顧今古瞪了林瓔一眼,枯瘦大手則蓋在了那一堆碎銀子之上。
恕兒見顧今古迅速將銀子揣到了懷中,笑看向林瓔:“看來機不貴。”又側頭將許頌拉至飯桌前,道:“許爺爺,我就是恕兒。當年初到臨江,您在這酒樓裏請我吃了一頓飯,我今請還給您。”
仍立在原地的陸修補充道:“豈止是今?許老爺子,這兩年您來咱們酒樓吃飯,可付過錢嗎?”
許頌想了想,道:“好像的確很久沒付過飯錢了……可你不是,有個客官愛聽我書,於是我的飯錢他都包了嗎?”
陸修道:“那位客官就是恕兒。她兩年前回來過一次,正好遇見了您,我記得當時您還不樂意她搶了您的臨窗雅座。”
許頌笑嗬嗬地點零頭,對恕兒道:“丫頭知恩圖報,是個好丫頭!”著,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了陸修,對陸修道:“你快上酒上菜,我可要好好聽聽素兒這些年都做了什麼賺錢的營生,出手還真是闊綽!”
陸修笑對恕兒道:“那我先去拿好酒,拿好菜,你們先敘。”
幾人圍坐一桌,恕兒看著窗外開闊的風景,自嘲道:“最賺錢的營生,當然是與一堆富貴親戚攀上關係。”
許頌不滿道:“素兒,歪門邪道的東西終究走不長遠的!江湖,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種慣愛投機取巧、隻會吹噓拍馬的人,才會險惡。”
顧今古呆呆愣愣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恕兒、林瓔和東方愆三人,一言不發。
恕兒一本正經道:“許爺爺,隻有我把江湖弄險惡了,您這樣的書人,才有故事可講,有銀子可賺!”
許頌“哼”了一聲:“狡辯!”又看向林瓔和東方愆,問道:“這兩個樣貌不俗的闊少爺,就是你攀上的富貴親戚咯?”
東方愆與林瓔異口同聲道:“的確。”
恕兒“噗嗤”一笑。
顧今古聲嘀咕道:“大富大貴,大是大非。昭凰回首,紫氣三彙。”
恕兒與許頌敘舊時,顧今古偶爾獨自嘟囔幾句,林瓔隻顧聽恕兒笑,東方愆卻好奇地看著對麵這故弄玄虛的老頭兒,又問了一遍:“老先生剛才念的是什麼詞?晚輩真是孤陋寡聞。”
顧今古揮著折扇,裝糊塗道:“什麼詞?老朽腦子不好,不記得了。”
東方愆眼珠一轉,隨即扯了扯林瓔的袖子,不懷好意道:“表哥不是腦子好嗎?可還記得剛才那首詞?”
林瓔無奈地搖了搖頭。“東方,你還是不信我有過目不忘之才嗎?難道非要讓我給你默寫出島上的幾百卷手稿,你才滿意?”
東方愆訕笑:“弟我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手稿沒興趣。就剛才那首詞,表哥要是能一字不錯地寫出來,我就心悅誠服!從此再也不……”
林瓔嘲諷道:“得撩了,你東方心比大,你一次又一次的心悅誠服,我可擔待不起。”於是一邊著,一邊用右手食指蘸了茶碗裏的水,在木桌上慢慢將那首詞寫了出來。
顧今古看著慢慢蒸發的一字一句,不禁搖頭歎氣。
東方愆見顧今古搖頭,於是笑問道:“老先生,我表哥哪裏寫錯了?”
顧今古看向林瓔,道:“一字不落。妒奇才。”
林瓔揚起下巴,對東方愆道:“妒不妒奇才,我不知道。不過,你東方妒我,我是知道的。”
東方愆不悅地瞪了林瓔一眼,林瓔繼續幸災樂禍道:“收斂一下你那‘目灼灼兮燒九霄’的妒意吧!文,你比不過林哥哥我,武,你又比不過容哥哥。至於樣貌,嘖嘖,哈哈哈……誰叫你生不逢時,生成了我輩中人?別皺眉頭啊!是條好漢就言出必校趕緊告訴表哥,你打算如何對我‘心悅誠服’?”
恕兒拍了拍林瓔的肩膀,打斷道:“你沒事老惹他幹嘛?心哪我不在,他揍你一頓!”
林瓔嬉皮笑臉道:“沒事,反正我被揍了,也是恕兒姐姐給我上藥。”於是斜眼去看東方愆,表示你才不會讓你姐給我上藥,自然也就不會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