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道：“好。”
兩人跨上馬，不疾不徐地駛入昔日的陳國王宮。一路上，趙王沒有再什麼，齊王也就順其自然。
趙王帶齊王來到一座已被戎人搶掠一空的宮殿。殿內陳設，不過一張臥榻，一麵金紗帷帳，還有帷帳後的一個木質浴桶。
趙王對一旁的趙國侍者道：“沐浴。”
侍者匆忙離去，隨即提來一盆又一盆的熱水，將其搬到金紗帷帳後，倒入大浴桶鄭在侍者準備熱水時，趙王對齊王道：“齊王見諒。大戰數日，我已臭氣熏，還是先洗掉一身肮髒再來與你話。”
齊王對趙王行禮道：“趙王殿下請便。”
趙王又看向齊王懸在腰間的長劍，眼中含笑，語氣溫和：“適才與戎族人打架時，我不是你的劍法精妙，而是你的這把劍，的確是一把寶劍。”
齊王正想將這把劍的來曆告訴趙王，侍者道：“稟殿下，水已備好。”
趙王轉身走到金紗帷帳之後，寬衣入浴，並吩咐侍者：“你們都去正殿給齊王殿下準備吃食酒水吧。把門關好。”
齊王正欲隨侍者們一起離開，隻聽趙王道：“齊王殿下請留步。”
劉瑢替侍者關好門，便走回了金紗帷帳前，問道：“不知趙王殿下有何吩咐？”
趙王道：“能否讓我看看你的劍？”
劉瑢不知趙王沐浴時旁人可否擅自走到金紗帷帳後遞劍，正稍有猶豫，隻聽趙王笑道：“過來吧，又不是美人榜上的美人在沐浴。”
劉瑢亦是一笑，隨即解下懸於腰間的懷王劍，走到帷帳之後，將劍遞給了趙王。
水汽氤氳，趙王將長劍橫放在浴桶上，仔細端詳，垂目不語。
劉瑢不願尷尬站在一旁，於是：“當年殿下提我為‘美人榜首’……這件事，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趙王閉上眼睛，全身放鬆地靠著浴桶，笑問道：“美人榜上的其他四個人，你知道是誰嗎？”劉瑢正要回答，趙王又道：“你坐到那邊的長凳上，莫拘禮。”
劉瑢坐到了長凳上，肆意審視著閉目沐浴的趙王。“美人榜上的第二名，是我的母親，齊國公主蕭憶。第三名，是殿下的妹妹，趙國公主。第四名，是蜀國藥王山薛掌門的女兒。第五名，是當年的宋國公主劉恕。不過，她不是宋國公主，而是我的妻子。”
想到不知為何對他不告而別的恕兒，劉瑢不禁歎了口氣，心裏卻又無端生出一絲甜蜜。
趙王又是一笑。“我聽了。看來這‘美人榜’，還是有些用途的。”
劉瑢不解：“用途？”
趙王道：“古往今來，最愛看美人樣貌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劉瑢更加疑惑，卻見趙王愈發紅潤的麵頰上，那一大塊傷疤似乎漸漸浮了起來。
趙王繼續道：“我將你放在‘美人榜首’，就是想讓下女人對你好奇。你不去見她們，她們也定會想方設法去一睹你的樣貌。
你位居榜首，又長得與你的母親很像，你的母親自然也是要上榜的。但是你們兩個，誰是第一，誰是第二，我確實仔細琢磨了很久。不過，她早已不在了，想必也不會與我計較。所以，我就把你放在榜首了。
至於趙國公主，我是趙王，自然不能虧待了她。
後麵兩個晚輩——薛家的姑娘，家學淵博，醫術卓絕，在江湖女子中，才貌無人能及。宋國的公主，兼有楚宋兩國淵源，又得宋王劉璟親筆寫信薦她上榜，自然也要在榜上。
瑢，你若想逍遙江湖，便娶薛家姑娘為妻，與你最是般配。你若想權傾列國，便娶兼有楚宋兩國淵源的公主，必定令你左右逢源。你選前者，是隨了你母親的心願，那樣很好。你選了後者，是你自己的心願，這樣也很好。”
劉瑢撓頭看著仍然閉目沐浴的趙王，隻見他麵露微笑，臉頰上的傷疤已然搖搖欲墜。
劉瑢忽然不知從何問起，隻得道：“殿下臉上的傷疤……”
趙王仍閉著眼睛，不在意地：“哦，我竟一直忘了將這東西揭下來。勞煩齊王殿下幫我把這難看的易容牛皮給取下來吧。”
劉瑢起身走到趙王麵前，輕輕撕掉了浮於趙王臉上的“傷疤”，隻見趙王清雋瘦削的麵容十分平整。
趙王睜開眼睛，欣然看向劉瑢。
劉瑢頓覺趙王的麵孔，熟悉到似曾相識。一瞬驚訝過後，隻聽趙王：“瑢，相比於你的母親，其實我倒覺得，你長得更像我一些。”不等劉瑢反應過來，趙王又將橫架在浴桶上的懷王劍拿起，遞給了他，“我的劍，自當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