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劉璟走下懿斕蜀宮的青石台,身後是漫大火,滾滾濃煙。
宋國平昌王喬韞、驍曉營將軍魯慧和宋王的近身侍衛淩飛三人正隨劉璟一起下山,打算立即回宋國,領兵收回玉都,隻見一黑衣女子,發髻上係著一條長長的蜀繡紅絲帶,風塵仆仆,奔跑上山。懿斕山道,僅此一條,女子便與他們四人在山腳下狹路相逢。
女子止步,抬頭望向懿斕山頂的大火。
劉璟看到火焰映在她的眼裏,燒盡了他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溫情與信任。
劉璟停下了腳步,黯然道:“恕兒……”
恕兒,前些,齊國孫闊,你曾經的副將,我是九州列國最好的客……但此時你就站在我的麵前,我卻不知還能對你些什麼。
恕兒眼中仍然映著火焰,轉而看向劉璟,一字一頓地問道:“宋王殿下,我的夫君呢?我的義父呢?”
劉璟坦然道:“你我之間,向來無所隱瞞。諸葛從容跳下了絕世峰懸崖,是我以命相誘,又以三萬齊軍的生死要挾於他。衛王為了救他,也跌落懸崖。衛王跌落懸崖,我並未料到,但諸葛從容的死,的確是我劉璟的謀劃。”
恕兒不假思索,迅速從發髻中拔出金剛玉鐫梅釵,以釵為劍,指向劉璟的心髒,疾步衝向劉璟。
那一瞬,宋王的近身侍衛淩飛忽然忘記了拔劍相擋,眼前不禁浮現出十六年前的情景——
白玉宮的荷花池邊,剛剛當值的淩飛向劉璟的妹妹行禮道:“淩飛見過公主。”
宋國的公主笑問道:“淩哥哥,如果我欺負我哥哥,你幫誰?”
淩飛答得極快:“當然是幫殿下。”
公主滿意地點點頭,劉璟卻:“錯了,如果她要欺負我,你就讓她欺負我,誰也不要幫。”
淩飛不解道:“可我是殿下的近身侍衛……”
劉璟:“我妹妹就算要殺我,也不用你攔著。”
公主對淩飛:“你可別被我哥哥逗傻了,他不欺負我就已經不錯了!我哪有機會去欺負他?而且我怎麼可能殺他?”
……
昔年情景,曆曆在目,恍如昨日。淩飛的手仍握在未出鞘的長劍上,卻見魯慧與喬韞二人齊齊出手。魯慧屢屢用劍去擋恕兒的玉釵,喬韞則掌掌劈向恕兒的胸口。
恕兒並不閃躲,隻一心刺向劉璟。
齊國秋水劍法,最宜近身搏鬥。恕兒並不去看劉璟的麵容,隻在心中默念秋水劍劍訣——
風高乘北雁,秋水越長煙。
一十八招劍,招招愈向前。
虛指點神庭,短劍刺喉結。
輕手推華蓋,實點膻中xue。
內力沉氣海,不動下丹田。
利器割人迎,鈍器入靈虛。
一步穿宗,反掌擊魂門。
斷肘斷井,擒手擒陽池。
下盤刺伏兔,鐵腳踢懸鍾。
碎步踩解溪,大足碎陷穀。
劍劍尋五髒,掌掌裂六腑。
……
劉璟雖腰懸懷王寶劍,手卻從未去碰劍柄,當下一邊嗬斥道:“住手!”一邊已經大步上前,用力將魯慧和喬韞一左一右地拽到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