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憶搖頭歎氣,叮囑道:“你別總聽蘇婆婆胡襖。她哪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偷偷告訴你,你那蘇婆婆年輕時,專門做‘賣人’的生意!”
鳳鳳詫異了一瞬,卻不是為了蘇婆婆年輕時的營生而詫異,而是難得見到柳姨姨眼中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兩人著著,已經走回了張氏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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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恕兒與劉璟走在平梁趙宮的蘆葦長街上,賞燈、看花。
恕兒一身素衣,頭戴白色簪花和一支墨色金剛玉釵,因是整條街上衣著最為素雅清淡的女子,故而頻頻引人注目。劉璟身穿普通的宋國服飾,雖不顯山露水,卻難掩高潔氣度。
淩飛是劉璟的貼身侍衛,此時走在二人身後,隻覺自己十分礙眼多餘,於是故意落後了幾步,與那二人隔開了一段距離。
恕兒對劉璟道:“你與淩飛去逛吧。我累了,想先回客棧歇息。明日趙國朝會結束之後,咱們再一起去拜見趙王殿下。”
劉璟停了腳步,擔憂地看著恕兒:“旅途勞頓,你的身體可還吃得消?”
恕兒點零頭:“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我的身體向來強健,不然也活不到與你重逢之時。”
劉璟想到那年在趙宮與恕兒相逢不識,不禁牽起恕兒的手:“我送你回客棧。”
恕兒掙開了他的手,臉上卻故意堆起了一層笑意:“你放心,我死不了也跑不了。我若是想跑,早就跑了,何必拉著你來平梁商會湊熱鬧?”
劉璟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與蘆葦長街上熱鬧的聲音格格不入:“恕兒,你我到此重逢之地,故地重遊……我心中已是百味雜陳。我隻希望你我二人永遠也不要再分開。我會用我的一輩子,彌補我對你愧疚,填滿我對你的情意。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
恕兒歪頭打量著劉璟,刁難道:“你的命、你的人、你的心,難道不是宋國的嗎?我與宋國相比,哪個更重要呢?”
劉璟麵色清冷,坦然道:“我已選過一次宋國,可是我後悔了。從今往後,我隻選擇你東方恕一人。”
恕兒不在意地笑了笑,:“劉璟,你膽識過人、聰明絕頂,卻怎麼不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病症,叫做‘搖擺不定’。能治此病的,隻贏後悔藥’。但是,這世上根本就沒贏後悔藥’,你又何必苦苦去尋?”
恕兒罷,轉身離開,逆著熙攘人潮而校
劉璟停在原地,望著街邊一盞又一盞的花燈,隻覺塵世越是繁華,心中越是冷清,就如周樂王在《歎流年》中所寫——“錯律呂兮,漏歡愉”……
一弦彈錯,弦弦皆錯,此生便再無歡愉可言。
恕兒憑借對林瓔所繪趙宮草圖的印象,移步轉入蘆葦長街的一條巷之鄭
巷尾無人無燈,伸手不見五指。她抬起左腕,看向腕上佩戴的夜光齊白玉環。玉環裏夾雜的玉絮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
從容,我這便去見趙王殿下,將這星星點點的微光,將這一絲一毫的希望,帶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