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瓔見恕兒不理他,盡管於心不忍,但還是把適才的話又問了一遍:“東方公主,寡人問你,是楚國的公務重要,還是你與宋王的私生子重要?”
恕兒冷笑了一聲,反問道:“殿下既然如此發問,那麼臣也想問問殿下,是楚國的公務重要,還是殿下的溫柔鄉重要呢?”
林瓔挑眉:“安邑王此話何意?”
恕兒瞟了一眼那十二個楚宮佳麗:“臣以為,殿下召臣入宮,是來參加蜀王的祭禮,所以臣著白衣入宮。就連殿下自己今日也著白衣,以示對蜀王的尊敬。可是,殿下的十二位後宮佳麗,為何竟能不著白衣?若不是殿下縱容,這十二位妹妹,豈敢擅自對蜀王不尊,又豈敢無視楚國祭禮之儀?”
十二個佳麗正麵麵相覷,林瓔笑道:“安邑王好眼力!寡饒確下了旨意,讓寡饒女人不必為蜀王服喪。但這並不是因為寡人寵溺她們,實在是因為,她們可不像你我二人,皆失了父母。她們不能隨便服喪,否則是不吉利的。楚國的三公九卿,皆是社稷之棟梁,寡人之倚仗,任何不吉之事,他們都不能沾染。所以,寡饒女人不必服喪,便是楚國的公務。”
恕兒亦是一笑:“殿下既然如此,那麼臣的回答也是異曲同工。臣腹中的孩子,正是宋王的骨血。這孩子若是有任何不測,宋王定會勃然大怒,借機對我楚國興兵。宋王一舉滅了齊、衛、蜀三國,若想滅我楚國,想必也是易如反掌。臣尋醫問藥,視安胎為頭等大事,正是因為,保住宋王的骨血,不給宋王任何伐楚的理由,便是楚國的公務。”
林瓔又道:“安邑王果然善辯。可是安邑王既然知道,如若你腹中的孩子在楚國遭遇不測,宋王大可借機來攻打咱們楚國,那麼你為何還要歸楚?你既與宋王苟且,為何不留在宋宮之中,非要回到楚國添亂?”
恕兒搖了搖頭:“殿下聰慧過人,怎得會問出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路人皆知,宋宮之中,喬氏太皇太後一手遮,太後亦姓喬,廢後也姓喬。那喬氏廢後雖然幽居冷宮,她的兄長卻仍是承襲了平昌王爵的騰勇大將軍,助宋王滅蜀,功不可沒。因此,喬氏廢後,隨時可能憑借她兄長之力,東山再起。
還有宋宮之中的另一個淩氏婦人,那是宋國丞相淩墨的侄女,更是個玲瓏剔透的美人。那喬氏廢後與淩氏婦人身後,各有宋國的文武半壁。她們二人皆未有子,又豈能容得下臣這個懷了宋王骨血的楚國公主,穩妥留在宋宮之中?
因此,於臣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是楚國,不是宋國。”
林瓔道:“東方公主,你是安全了,但是你一回來,咱們楚國可不見得能安全。”
恕兒明媚一笑:“縱觀楚國上下,如今忌憚於臣的,也唯有殿下而已。隻要殿下的人不來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又有誰會冒著惹怒宋王的危險來害我呢?”
林瓔故作捧腹大笑狀:“安邑王可真會笑!寡人再怎麼忌憚於你,你也是寡饒表姐,是宋王之子的母親,寡人怎忍害你,又怎敢害你?寡人隻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你!
依寡人所見,楚國最好的地方,莫過於臨江城,而臨江城最好的地方,莫過於這昭凰宮!不如這樣,你安胎待產的這段日子,就留在昭凰宮的馨嵐殿中,切莫胡亂走動!宋王的孩子如此尊貴,也理應出生在楚國最尊貴的地方!”
十二佳麗見東方公主蹙眉不語,怒視殿下,當即明白令下這是借機將執掌楚境十萬兵權的安邑王軟禁在了昭凰宮中,令其姐弟分離,便可牽製公子愆在安邑郡的勢力。
十二佳麗不禁各自暗想,原以為那東方公主有多麼神通廣大,沒想到,她竟也是個屢遭利用、身不由己的悲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