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瓔向來不能缺了睡眠,昨夜貪杯之後又中迷香,所以在樊美饒靜暖閣中睡得極沉,連個夢都沒做。
今日休沐無朝會,樊娜本以為楚王必在她的臥榻上歇到晌午,沒想到一大清早便有宮人來報,宋王的女公子劉恩不見了。昨日在錫鈺宮成親的公子愆也顧不上禮儀時辰,借著奉茶的緣由,提前帶著夫人去馨嵐殿拜見家姐,是要盡早出宮去尋他的甥女。
樊娜明白事關重大,且不論楚王疼愛劉恩是因著她宋國長公主的身份多些,還是因著她是東方恕女兒的身份多些,總之宮禁甚嚴的昭凰宮裏丟了那樣身份貴重的人,楚王定是要立刻知道的。
她隻得叫醒了林瓔,將此事告知於他。
林瓔睡眼惺忪,尚不知自己躺在何處,更沒工夫去憶昨夜韻事,當即一個踉蹌衝出了靜暖閣,隻丟下兩句:“那可是宋王的親閨女!質於楚宮時出了事,可別讓整個楚國跟著倒黴!”於是不顧蓬鬆發髻,也不顧歪斜發冠,邊往馨嵐殿跑邊係好了衣帶。
到得馨嵐殿時,林瓔倒是驚訝於殿中幾饒沉著冷靜。恕兒、東方愆和李愔都梳妝利落、穿戴整齊,隻有林瓔還帶著昨夜的酒氣。
東方愆起身行禮道:“殿下康安。臣等清早叨擾殿下,罪……”
林瓔立刻揮袖打斷:“我臉都沒洗,可不是跑來聽你這些混賬客套話的!恩呢?是不是她自己跑出去玩了?你們叫宮人去各個宮殿找了嗎?”
恕兒歎道:“一早醒來發現她不在我身邊時,便派人去找了。不過,她應該早已不在宮裏了。”遂將手中一封信遞給了林瓔。
信上寫道——
十數書信無音訊,何以冷吝對故知?
百千宋士楚地骨,攜此一人歸與吾。
邀爾中秋月圓夜,柳岸蘆葦舟中酌。
訴盡平生柔腸斷,傾國傾城無須還。
書信並無落款,但林瓔見字,已是怒極,讀罷便立刻將紙攥在拳中,又三兩下扯成了碎屑,大力拋到霖上,可惜紙屑輕盈,並不解氣。
東方愆見林瓔愣是氣得一個字都不出口,而姐姐又無話可,於是道:“恩被劉璟虜了去。他既然想拿恩作為交換,換我姐在中秋時與他同舟賞月,也換我在安邑城裏扣留的幾百個宋軍俘虜,那麼恩的安危自是無虞。不過,臣還是想立刻出宮去找找劉璟究竟把恩藏在了何處。中秋將近,他們應該沒有往返宋國的時間,這幾日裏肯定就藏匿在臨江附近。臣若是能找到恩,咱們便不必與他們做交換了。”
林瓔搖頭,:“劉璟那廝奸詐,趁著昨日馨嵐殿裏嫁出了恕兒姐姐的三個親信,又趁著百官攜親眷進宮參加你的婚宴,更趁著我和你姐在這樣四席婚宴的大喜之日高忻略有疏忽,便劫走了恩!公子愆,你是領兵抵宋的楚國安邑王,一出手便可俘虜近千名宋兵,你不是捕快,不能親自去找恩。你若中了他們的圈套,便是將楚國立於危境。”
東方愆歎了口氣:“我也差不多是這樣勸我姐的。她若是栽到劉璟手裏,那劉璟便能要挾你我更多。”
林瓔點零頭:“所以中秋之會,不能讓你姐去。”
東方愆附議:“自是不能。”
林瓔皺著眉頭,頓覺頭痛。“既然咱們知道恩的去向,也知道她暫時無礙,你和愔便在這裏陪著你姐,讓她不要到處亂跑。我頭疼得很,先回梧桐殿去梳洗。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你們一定要立刻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