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等你得空時,替我去虞陵陪爹娘說說話。別送了,或許哪天我就回來了呢?你送的越遠,就顯得我好像會離開的越久!”
東方愆隻得作罷,最後說道:“我一定會派人去漠北狼城接你們的!”
恕兒放下車簾,心中暗歎:“愆兒已經能夠獨當一麵,再不需要我這個姐姐阻礙他的坦途。大家都覺得我走得太過匆忙,但其實於我而言,茫茫九州大地,早已沒什麼值得留戀。離開不過就是一抬腳的事。”
於是夾雜了戎族人的楚國人馬一路西行,不過數日,已越楚水。
……
這日晌午,劉瑢得閑,帶了薛繁一起暫時離開宜德城內的楚軍軍營。兩人走在家家閉門、戶戶不出的宋國舊都城裏,想找些街頭小吃,卻無人叫賣。
薛繁摘了帷帽,又揭下蒙了口鼻的白布,深吸了幾口春雨過後的氣息,在太陽底下舒展著筋骨道:“不棄哥哥,咱們找不到宜德的特色小吃也沒什麼,隻要能讓我的鼻子和嘴歇一歇,別再聞也別再吃我爹配的那些預防瘟疫的草藥,我就快活得很!”
劉瑢搖頭一笑,又把帷帽戴到了薛繁的頭上,心想,那些草藥雖然難聞難吃,但效果奇佳,我們這些人天天用著,加上一直戴著帷帽與遮麵的布料,果然沒染病。
城中空蕩,薛繁沒找到可看可吃可玩兒的東西,便又對劉瑢說起了說不完的話。
“我爹雖然脾氣古怪,配的藥也古怪,但他真的是我最佩服的人!長大以後,我一定要成為和我爹一樣的人!”
劉瑢停了腳步,靜靜看向薛繁。
薛繁並未察覺這句話帶給劉瑢的觸動,攙著他繼續前行。
“你一定想問我,在我眼裏,我爹是什麼樣的人,對吧?
我爹呀,他是個背負著惡名做好事的大好人、大善人!不過,大多時候,他做什麼都不留名,他也對好壞善惡的評價毫不在乎。惡名都是因為別人嫉妒他,才硬塞給他的。
他是賣了很多毒藥,但他也賣解藥呀!他賣出去的毒,全都是可以解的毒。人們到藥王山買解藥,他從來沒有拒絕過。但是大家都隻知道指責他賣毒藥,卻從來不感謝他賣解藥。而且他們不知道,很多毒藥根本不是出自藥王山的,卻也能在我們藥王山裏買到解藥呢!
即便這樣跟外人解釋,他們也還是會說:‘那你們藥王山隻賣解藥就好了呀!為什麼還賣毒藥?賣毒藥就是作惡!’
可是,沒有毒藥,何來解藥?有些解藥雖可解毒,但沒有中毒就單獨拿出來用那‘解藥’,‘解藥’就變成了毒藥!還需另一種毒藥去解毒。所以,解藥和毒藥根本就不可能單獨存在。他們是相生相克,相依相抗的。
即使懂了這層緣由,他們又會說:‘那就毒藥解藥都別賣!幹脆別賣藥!’
可是,不賣藥,哪來的錢供我們研究藥理?我們藥王山不賣藥,總有別人會賣。既然五花八門的毒藥早就存在於世,又不是我們藥王山開啟的先河,那就需要有人能弄明白這些毒藥。隻有弄明白了,才能控製它們,而不被它們所控製。
就比如這次治瘟疫吧,我爹就是要先弄明白它,才能治好那些病人。”
薛繁正滔滔不絕地讚揚藥王山掌門薛久命,忽見前方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群人馬。
隊伍約有百來號人。那些人雖著楚國服飾,看起來卻不像巡城的楚軍。幾輛裝潢華麗的馬車夾在隊伍裏,看起來也不像是運送軍糧的糧車。
隊伍迎麵而來,原本走在大路中間的兩人隻得閃避到一旁。
薛繁疑惑:“這陣仗,不知是哪路達官貴人,竟然不怕死地來咱們這座內憂外患的城裏玩兒命啦?
不對呀,宜德城外裏三圈外三圈,裏裏外外好多圈,全都是戎族人!宜德被戎族人圍得鐵桶似的,才這陣仗,怎麼進得來呀?而且他們衣著光鮮,根本沒有與戎族人打鬥過的痕跡。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