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民醫院的工作很辛苦啊。”男子對她說。
惠雲記得這個聲音,看到是他,驚呼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裏?”“在等你,我想為上次的事道謝。”“等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等的?”“不知道,”男子看看時間,“我來的時候好像是六點。”“六點?”惠雲睜大了眼睛,“你等了五個鍾頭?”“因為上次遇到你是六點。”“我上星期值白班。”“白班?”
“我這個星期值夜班。”惠雲向他說明自己的工作有兩種上班時間。
“好吧,既然見到了你,那都無所謂了。”男子站起來,“去吃個飯吧。”
“現在這附近沒的吃了。”
“搭出租車,二十分鍾就行了。”
“我不想到太遠的地方去,我累了。”
“哦,那就沒辦法了。”男子稍稍舉起雙手,“那就下次吧。那我走了。”
說著,男子掉頭邁開腳步。看著他的背影,惠雲有些著急。“等等!”她叫住男子,對回過頭來的他說,“那邊應該還有。”她指著馬路對麵的迪歐咖啡。
喝著啤酒,男子說,他已經五年沒進這種大眾化餐廳了。
張安,便是當時他報上來的名字,他的名片上也這麼印著。那時,惠雲完全沒有懷疑他會使用假名。名片上印著一家公司名稱,他說那是開發電腦軟件的公司,惠雲自然沒有聽過。
“反正就是專門承包計算機方麵的工作。”對於自己的公司與工作,張安隻向惠雲作了以上說明。此後,他絕口不提這方麵的話題。
相反,他卻對惠雲的工作十分好奇,對惠雲的工作性質、薪資、津貼,和每天的工作內容等,都仔細詢問。惠雲以為這些一定會讓他覺得無聊透頂,但聽她說話時,他的眼神卻顯得無比認真。
惠雲並不是沒有戀愛的經驗,但過去約會時,她都主要在聆聽。她本來就口齒笨拙,完全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取悅對方。然而,張安卻要她說話,而且不管她說什麼,都顯得極有興趣。
“我再跟你聯係。”分手之際,他這麼說。三天後張安打電話給她。這次,他們在酒吧裏喝酒,惠雲又說了好多,因為他接二連三地發問,問她家鄉的情形、成長經曆、學生時代的事情等等。“你老家在哪裏?”惠雲發問。他的回答是“我沒有老家”,而且變得有點不快。於是,她便不再提這個話題。
離開酒吧後,張安送惠雲回公寓。越接近公寓,她內心越迷惘。應該若無其事地道別,還是該請他上去坐坐呢?
“上去喝杯咖啡吧。”她說。他並沒有特別驚訝的樣子,隻是點了點頭。他一語不發地進了門。張安在室內到處打量。惠雲衝著咖啡,一顆心七上八下。因為她怕他會發現“上一個”男人的痕跡。
他津津有味地喝著咖啡,稱讚她房間整理得很幹淨。
“最近我很少打掃。”
“嗯,書架上的煙灰缸有一層灰,是因為這樣嗎?”
他的話讓惠雲心頭一震,抬頭看那個煙灰缸。那是上一個男人用的東西,她不抽煙。“那個……不是因為沒有打掃。”“哦。”“兩年前,我交過男朋友。”“我不太想聽這種事情。”“嗯。”
張安從椅子上站起,惠雲以為他要走了,也跟著起身。她剛站起來,他的手便伸過來。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便被他緊緊抱住。但她並沒有抗拒。當他的嘴唇靠過來時,她放鬆了自己,閉上眼睛。
現在望著他麵向電腦的背影,惠雲不安得幾乎無法呼吸。他對自己的家世絕口不提。然而,一定要采取什麼行動的想法在她心裏更加強烈。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關係一定無法維持——短暫的同居,惠雲便飽受這種強迫性思考之苦。
兩人住在一起的起因是張安辭職。她無法從他口中問出明確的理由,他隻說是想休息一下。“我有存款,可以撐一陣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在他們的交往中,惠雲了解到這個男子這輩子恐怕從沒依靠過別人。即使如此,他沒有找她商量,仍讓她感到失落,她由此才打定主意要盡力幫他,希望能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提議同居的是惠雲。張安起初似乎不怎麼感興趣,但一周後,他搬了進來,一套電腦器材和一個紙箱是他所有的行李。
於是,惠雲朝思暮想的同居生活開始了。早上醒來時,他就在身旁。但願這樣的幸福可以持續到永遠。至於結婚,她並不強求。若說不想是騙人的,但她更怕提起這件事會讓兩人的關係發生變化。
然而,烏雲不久便席卷而至。他們多次纏綿,但他一直很冷靜,始終像個男孩子。這方麵她有經驗,她知道他那方麵有病。他像一位看客,冷冷的看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