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勒世原回家時,情況跟平日不一樣。首先是窗戶上的燈沒有亮在那兒。這個時間還從來沒有不亮過燈的。他喜歡看自己家亮著燈的窗戶。因為那兒有家人在等待著自己。那畢竟是“我的家”。
但今天晚上,這燈沒有亮。
公寓牆壁上的窗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兒,周圍人家的燈都亮著,唯獨他家沒有亮,就像缺了顆牙的窟窿一樣漆黑一團。周圍人家的燈火越是亮得璀燦、溫暖,勒世原家那沒亮著燈的窗戶就越是顯得黑暗和寂靜。
勒世原一個勁地在想,大概初夏是去買東西了吧,但他明白初夏是不會在這個時間出去的。要不就是身體不適在黑暗中躺著?
勒世原忍耐著不祥的預感,來到門前按響了門鈴。換上平時的話,幾乎在門鈴響的同時門便打開了,那情形就像迫不及待似的。但是今天房裏沒有產生什麼動靜,勒世原的不安加劇了。
初夏果然不在家。勒世原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了門。由於沒有人,裏麵的空氣沉澱得讓人感到窒息。由此可以得知房間裏麵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人了。
“初夏!”
勒世原仿佛為了證實自己的失望似地叫喊著初夏的名字,同時打開了燈。廚房間的餐桌上放著熟悉的超市袋子,裏麵裝著準備做晚飯的東西。大概是從超市買完東西後,她又上什麼地方去辦事了吧。那會是什麼事呢?
今天早上出門時,勒世原已經把回家的大概時間告訴了初夏。而自己幾乎就是在這一時間回到家裏的,可初夏卻不在家。
初夏就像是以等待勒世原回家作為她自己人生目標的。然而她必須在勒世原回家的時候外出辦事情,這會是什麼事呢?
於是勒世原的家庭生活就此中斷了,而家中的模樣一切都表明初夏似乎尚未料理完畢就中途離開了這兒。
勒世原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剛過八點。換上往常的話,此時應該是同初夏一起高高興興共進晚餐的時間。即使有什麼事情,這個時候初夏也該回來了。
莫非是什麼人違背初夏本人的意願硬將她帶到外麵去的?雖然不願意去那樣想,但一種不祥的預兆還是湧上了勒世原的心頭。然而,把初夏帶走的人會是誰呢?
會是初夏從前那個世界的人嗎?即便是那樣,可他又怎麼會知道初夏在這兒的呢?難道對方是在初夏到超市去買食品和日常用品的那會兒發現她的嗎?
初夏一直非常怕到外麵去。說不定她是被從前那個世界的人給帶走了。
此時勒世原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是因為那顆鑽石?)
勒世原望著天空,拚命按剛才的思路往下想。耗子偷走了初夏的鑽戒,並將它遺留在了發現屍體的水箱裏,因此勒世原蒙受了無端的懷疑。雖然勒世原根據初夏本人的意願並沒有將鑽戒一事告訴過警察,但曾有報道說鑽戒是在陳弘川屍體旁邊發現的。由於不能確定是勒世原所為,因此名字被隱去了。但知道鑽戒是初夏的人,隻要一看報紙就很容易想像到初夏就在勒世原的身邊。
說不定是因為耗子連續作案而將鑽戒丟在了水箱裏,雖然勒世原沒有作這樣的想像,但初夏倘若跟恒昌集團有什麼牽連的話(極有可能是通過韓軒),那麼也能推測是她自己來到陳弘川身邊的。
說不定初夏是被人帶走的。恐怕天仙被帶到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初夏,你快回來吧!我求你啦。”
勒世原現在離開初夏已經無法生活下去了,勒世原的呼喊聲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空蕩蕩地回響著。這使人感到,這狹窄的一室一廳的居室由於失去了初夏而變得空曠了。
初夏那天夜裏最終沒有回來。無疑她的身邊發生了什麼異常情況。假如是按照她的意誌而出去的話,應該會留下紙條什麼的。
直到天亮,勒世原都沒有合過眼。如果初夏是被什麼人帶走了……勒世原通宵達旦地思索著,腦子都想得糊塗了。
(什麼地方會有她留給我的條子嗎?)
就如推理小說常寫到的那樣,被害人為了告訴人們是誰作的案,往往采用隱晦的手法留下什麼話。如果讓作案人明白是留言的話,就會被擦去。因此作案人一般不知道這種留言,而看的人一看就能明白。由於這是失蹤人的留言,所以可以將它稱之為“隱晦留言”。
勒世原仔細地搜查了房間。但是什麼地方也沒有留下可以被認為是初夏留言的跡象。大概初夏是被人突然帶走的,所以連留言的機會也沒有。而且她的隨身物品幾乎一樣也沒有帶走,這些情況好像證實了上述推測。初夏就穿著身上那套衣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