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冰封寒刺骨,四方枯山盡白頭。
凜冬已至,天地寒霧彌漫,鵝毛大雪一連下了兩天,仍未停。
祖家山一片冰天雪地,出閣的弟子也漸漸少了起來,整個世界仿佛被靜止下來,寂靜無聲,唯獨小溪流水依舊載動枯黃落葉,潺潺東流,一去不回頭。
距離一年之約已過去六個月光陰,越無雙不為這漫天寒霜所侵擾,端坐在原地,低頭修行,身上披著的狐白裘迎風鼓動,發髻青絲乃至額眉都蒙上一層冰雪,遠處看去,煞是一個白頭老仙,獨坐飛雪仙霧中,俯首看著東流水,化作磐石。
遠處,鐵心林。
兩個白衣身影立於枯林中遙望過來,凝視遠處越無雙的身影良久,兀然一道男子溫和且慵懶的聲音從寂靜裏破殼而出,緩道:“你與他相處了這麼多年,依你看這一年之約他能否勝出?”
“奴家不敢妄下定論。”一個女子輕飄的聲音冷漠道。
“哦?你與他相處十七年,還看不透他麼?”
“奴家一介凡塵肉眼又豈敢窺探天機?試問幾個月前若不是他親自上山,你又怎會料到他能承受住噬魂蠱的侵蝕塑成星體?”女子語氣流露一絲敬意,話裏有話道。
男子聽罷微微沉吟,遂不解問道:“你與江坤當年到底看見了什麼?是什麼令你們離開那個人,來到我這方陣營甘願成為我的棋子?”
“你不用問了,十七年前奴家無意撞破天機,已鑄成大錯,現在又怎敢冒著逆天大罪,將這天機公諸於世?唉……”
女子說罷眉目展露痛苦之色,深深歎了口氣,轉身朝著鐵心林深處緩步走去,留下的一行足跡漸漸被飛雪掩蓋,隻留下男子一人立於莽莽雪山之中,昂首遙望。
冬去春來,時如逝水。
萬物在春風中蘇醒,礦崖的身影也越來越多,唯獨那個人依舊未醒。
“這廝真是個怪物,已經八個多月了,竟然還坐在那裏,難不成已經死了?”
“應該不會,龍象堂的越輕霜每隔幾天就會來查看一次,若是真的死了,早就被發現了。”
“整個祖家山,論武癡這小子認第二,絕沒人敢站出來認第一,我開始有點為越軒師兄擔心了。”
“噓!小聲點,越軒師兄來了。”
幾個路過的青衣弟子站在遠處,指指點點道,再沒有半點輕視,忽然一個人臉色驟變,驚呼道,幾人聽罷立刻噤若寒蟬。
越軒帶著越震等人緩步走來,見到遠處盤坐的身影之後,眼中閃出不屑之色,大聲冷道:“螳臂擋車,不知所謂!就算讓你修煉十年,你還是一個隻能被我踩在腳下的廢物!”
“師兄說的是,一個人的天賦隻有一品,就算他再怎麼努力,又有何用?俗話說得好,勤奮在人,貴賤天定,這小子還能逆天不成?”
越震同是露出不屑之色,站出來附和道。
越軒聽罷撇了一眼越無雙,他依然靜靜坐著,沒有絲毫的回應,越軒皺了皺眉,仿佛被越無雙刺激到了,冷道:“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一年之約就到了,這段時間我要在礦山潛修,誰都不許打擾我!”
語畢冷哼一聲,朝著礦山大步流星而去。
……
是夜,星空璀璨。
朗月下,越無雙星府內的星力開始暴動,下腹丹田光芒大作,在寂靜無人的深夜裏閃出詭譎的光芒。
嘭!
一聲巨響在越無雙的意海中震蕩而出,與此同時幽暗的星府再次點亮了一顆星芒,卻是已經打通了第二個星穴!
一雙毫無波瀾的眸子在黑暗中緩緩睜開,這是十一個月來越無雙少有的幾次睜眼,他抬起右手,一團絢爛的綠光在他的掌心形成一個竊魂魔燈的幻影,漂浮而起,將越無雙略顯蹉跎的臉映成深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