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1 / 2)

當下幾人見過了禮,寒暄幾句,將明日的事務一一處理完畢,各自回營休息。

第二天一早,營中號角響起,眾將齊集中軍大帳。依照規矩,親兵捧了一隻瓦罐出來,瓦罐裏頭有四十隻紙鬮,其中二十隻“去”,二十隻“不去”,隻等眾人拈取。孟慶這一月多時日也見的慣了,隻是不知這便是眾將官留守或者前去突厥屬地打草穀的因由。現下明白了,心裏禁不住有些忐忑,知道這一去便是殺人見血的勾當,自己的狼牙棒雖大,卻不知有沒有本事照著人腦袋捶將下去?

那親兵揭開瓦罐封口,挨著順序由頭至尾捧到眾將眼前。看看輪到自己,孟慶眼睛一閉,就待伸手,卻聽虎案上張須陀道:“孟都衛就不必拈取了,今日便去打草穀罷,罐裏餘下的那隻鬮是本帥的。”

孟慶心中發緊,帳中諸將都好一陣羨慕。

諸事完畢,眾人出帳,那拈到“去”的二十員將各自帶了兩名親隨,在營柵外一字排開。孟慶戴上護頰皮帽,披了連環鎖甲,腰間掛柄狹長鐵刀,手裏提百三十斤大棒,騎一匹斑斑點點的雪花驄慢騰騰走出來。後頭跟了十騎,那尖嘴猴腮的吳孔另牽了一匹褐色大馬。

也不知聽了什麼號令,眾人一齊高聲大叫,幾十騎左右散將開去。孟慶默不作聲,一提馬韁,跟著前麵幾個人往西北邊弛去。

箭樓上,觀望的史萬歲有些擔心,與張須陀道:“戍主,不如末將跟了去?孟都衛地理不熟……”

張須陀橫他一眼:“放屁。這廝乞兒出身,不認路摸也摸了回來。老子象他這般年紀,殺人已是如割草一般,有甚麼擔心的。”望著漸漸遠去的孟慶,嘿嘿地笑。

史萬歲低了頭,不敢再說。

騎在馬上的孟慶自然聽不到這些話,隨著眾人繞過一處風幹的岩壁,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青綠幽幽的原野如氈毯般鋪了開來。眾人齊齊停下,幾個兵爬到馬鞍上立起,踮了腳四下眺望,孟慶邊上的吳孔居然也立在馬背上,手搭涼棚張望不休。孟慶陡地想起一個人來,不覺好笑,便把手中一丈來長棒子柱在地下,玩笑道:“吳……空,能否立到棒頂?”那吳孔當了真,摩拳擦掌道:“卑職且試一試。”一口唾沫吐在地下,身子一矮,就要發力。孟慶忙道:“罷了罷了。”心中偷樂,一時間緊張之情盡去。

幾個人看了些時,此處卻是了無人蹤。

又往前奔行三十裏,一將回頭對孟慶說道:“前麵便是突厥寨柵,我等向西打馬急行,走得裏許便能繞過去。”孟慶喏喏,忙換了褐色大馬,緊勒馬腹帶。聽那將一聲吼,三十多騎齊齊打馬奔馳起來。

行不到一裏地,孟慶便看到了前方隱約的柵欄,不由的又有些忐忑。再奔近些,突厥寨中忽地響起幾聲號角,寨門大開,也不知多少人馬湧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