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齊頓時著忙,心想你牽著本公子的馬,可別帶累了本公子。這東西不知天高地厚,堂堂的東京洛陽,天子腳下,大道上隨便扯住一人也說不定是隻藏龍臥虎,何況這李淵高頭大馬錦繡衣衫,看去確是富貴中人。不待李淵開口,忙道:“麻兄怎地如此無禮!這位李淵李兄,想必就是禦賜的唐國公,他的一句說話,也能叫麻兄做個衛府將軍哪……”又和李淵抱拳道:“李兄相貌堂堂舉止溫文,小弟一準猜的沒錯,這裏有禮了。這位麻兄遼東人氏,初來洛陽,乃是投奔親眷求個出身的,李兄幸勿介懷。”幾句說話,輕輕捧了李淵,又點醒麻叔謀。
李淵本來是個武人,倒不象蕭齊那樣畏縮,聽見說話便道:“蕭侍郎從哪裏得知犬子的名性?姓麻的這般粗野蠻橫,竟是侍郎的親眷麼?這樣的野人在洛陽廝混,倒要叫侍郎操心。”坐騎邊上幾個伴當挺胸凸肚,怒視麻叔謀。
蕭齊嘿的一聲,道:“麻兄卻不是小弟的親眷,隻是初識而已。他來洛陽投親,投的是那衛府將軍宇文智及,現下尚在獄中。小弟見他甚是矯健,因此存了引薦的意思——晉王一向愛才,這位麻兄若真的不凡,平陳之時倒也是個有用的人。”
李淵聽見這話,將麻叔謀左看右看:“你有甚麼本事?宇文智及愚不可及,有甚麼好投的?”他與楊廣乃是連襟,平日裏就拆分不開,自然向著楊廣。
麻叔謀正與李淵的幾個伴當互相瞪視,一隻手已漸漸摁到刀柄上。蕭齊口內的“唐國公”“晉王爺”他都充耳不聞。往日在遼東那是天高皇帝遠,也不用知曉這些人的名字。眼見的那一雙赤目越睜越大,下巴越抬越高,台上忽然鑼響。“嗆”的一聲,幾朵繡花球應聲拋將過來,不偏不倚,恰好在幾人頭頂落下。
台下一陣亂,眾人紛紛躍起搶奪,幾個體麵些的俊公子霎時間衣帽歪斜。蕭齊李淵騎的大馬,倒不擔心擠踏,李淵更是一伸手,將一朵繡花球摘在手中。
蕭齊不懂什麼圓情,隻顧低頭躲閃,前麵麻叔謀忽地拔出短匕當空刺出,將落下的繡花球挑在刀尖上。
就這一會工夫,十朵繡花球便有了歸屬。搶著的大聲歡呼,磨拳擦掌,沒搶著的也不來垂頭喪氣,都站定了,笑嘻嘻地等著看熱鬧。
搶得繡花球,麻叔謀十分興奮,登時就忘了方才與李淵的惡言,對蕭齊道:“不是要看爺爺的本事麼,兩隻眼睜大了!”陡地一聲大喝,將手中短匕舉在頭頂亂舞,嚇的眾人忙不迭讓出一條路來。他行出幾步,一躍,又站在台上。
雲掌櫃見了這一雙赤紅的眼,心生恐懼,不等他說話,忙高聲吆喝:“第一場,遼東麻公子……”一回頭,身後的小廝“嗆嗆嗆”地將鑼敲起,又有兩人上台,在中間鋪以三丈紅綢。
麻叔謀等不得,刀尖上取下繡球,高高拋起,待落下來,對正了那球就是一腳,踢過紅綢去。
蕭齊在台下看,見紅綢另一邊走出來一個女子,也是伸足便踢。那球飛來飛去,不見落地。看了多時,便明白了——這就是蹴踘麼,隻不過不許球落地罷了,又有些像踢毽子。禁不住一笑,倒來了些興趣。
隻見台上麻叔謀頭腳並用,肩停膝撞,使出無數花樣,末了忽地一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的大力一擊,那球忽然變的快速如飛。對麵女子接之不住,繡花球頓時落在木台上。
台下哄聲一片,蕭齊隨之鼓掌,這麻叔謀球技確實不錯。
旁邊李淵也笑:“不錯。這惡漢倒是麻利的緊。”
一柱香的工夫,麻叔謀便連贏三場。雲掌櫃拿了三隻刻有名字的木牌來,麻叔謀道:“不要不要!拿錢來,一百兩!”
雲掌櫃的苦笑:“麻公子,卻不是一百兩,是五十兩。若要一百兩,還須贏過那邊那位竇武師。”
麻叔謀伸手抹了把鼻子,道:“哦。”在衣衫上擦了,問:“如何算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