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眾人又在張須陀寢處相聚,孟慶說了康城情狀,又講列娃的說話。張須陀道:“此策甚佳。”裘公公來護兒有些將信將疑,不知這些蠻子靠不靠的住,出言詢詰。孟慶道:“列娃本是女國國主,女國又是突厥屬國,啟民在她手中失去,若不早做謀劃,便隻等處羅出兵滅了女國罷了。列娃的言語小將信的過。隻是將這等大事盡托在二十人身上畢竟不妥,小將以為,不如再選數百身輕體健的兵士,帶上繩索用具,咱們夜間詐城之時,便另行著人攀爬城牆。那二十人詐開城門便好,詐不開麼,亦引得突厥軍注意。如何?想來突厥蠻子的城牆也不甚高。”張須陀聞言頷首:“是。康城牆壁隻有三丈三四,若無人看見,幾個兵疊一疊便上去了,倒不須甚麼繩索。”思索片刻,又說:“此事不能遲緩,否則有誤。便是如此做了罷。”
來護兒也點頭:“孟將軍說不假,想必是真,本帥以為照此而行甚是妥當。張帥也如此說,那便依照孟將軍的計策行事。隻是這攀爬城牆……將軍心中可有人否?”
孟慶道:“小將帳下的旗牌官吳孔,為人精細又兼膽大,有一身的好武藝。他手腳伶俐,善於攀爬泅渡,便將此事交與他罷。”他確是覺得吳孔合適,並未作它想,不料一邊宇文述聽了,也開口道:“西營偏將麥鐵杖亦不錯。武藝不必說,安定營中除了張帥來帥孟將軍,隻怕還無人是其對手。上陣殺敵之時又是勇悍異常,必能勝任。”
宇文述邊說邊看,見都不說話,對麵張須陀又去瞄了孟慶一眼,便急道:“那麥鐵杖未從軍之時本是遼東群盜之首,習於月黑風高殺人放火。此次夜襲康城,若不用此人實在可惜。”歎一口氣,又道:“此時當以國家大事為重,便有天大仇怨,也應揭過了,隻待破了處羅,解了安定危局再論罷。”一語將話挑明了。
那麥鐵杖毆打蕭齊,調戲蕭齊侍妾致死的事滿朝皆知,一個堂堂的洛陽衛府副將軍尚還下在長安獄中,在座的諸位自然心裏有數,各有想法。隻是這件事關涉太大,絲絲縷縷皆與儲權爭鬥相關,都不好略有偏向。張須陀尚在猶豫:宇文述是太子楊勇一黨自不必說。這孟慶麼,在他的心中,孟慶卻與晉王楊廣脫不了幹係。雖則自己頗為喜愛這黑廝,畢竟黨閥森嚴,又不知皇上的意思,不好相處。想至此,便向來護兒看過去。
來護兒坐在座上,安逸的很。他見張須陀看過來,知道此事須得自己出來和個稀泥,便道:“裘總管……”
裘公公搖首道:“來元帥定奪罷。老奴不懂軍事,就不來瞎攪了。”
來護兒嘿嘿一笑,張裘二人,一個是皇帝臂膀,一個是皇後心腹,那是當真不好說話;宇文述與孟慶麼,二人麵上好看,實則孟慶若是捉到機會,定然二話不說便將麥鐵杖捶死了,反之亦然。停得一會,慢條斯理的開言:“本帥尚不知軍中有何仇怨。孟將軍說的好——這般大事托在幾人身上畢竟不妥。本帥以為,宇文太保所薦之人與孟將軍所薦之人盡都合適。不若張帥另使一人將兵,這兩人就做前鋒,豈不是好?若能取了康城,再論功行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