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齊知道孟慶要尋事,心中暗暗著急,當著主人的麵打奴才,那不是等若打主人的臉?腳底下將孟慶又踩又碰,這廝隻不理睬。那麵楊素居然說:“此題有趣!張衡大人便答了罷,好教孟將軍也吃一回癟,老夫就來監酒。”拿起木箸便向碗沿敲一記:“滿十記,答題。”笑眯眯地,看向張衡。
張衡見孟慶找上自己,知是為何,適才蕭齊的說話若有若無地提點了酒樓的建造銀子,更叫他心生警惕——那筆銀子,是自己與王世充兩人瓜分了的,楊廣不介意便罷,若追查起來,不是玩的——對蕭齊不禁多看了一眼。不過現下這個情狀,他倒並不懼怕,左右楊廣在座,難不成將自己如麥鐵杖那般毆打!略作思索,終究不願將仇怨結的深了,笑說:“小人認罰。想來孟帥的題目不會如此簡易,若說還有九十九隻,隻怕要叫楊老國公曬笑,越發丟了晉王爺的臉麵。”接過酒碗,對孟慶蕭齊各敬一敬,直灌下去——卻聽窗外有人大笑:“哈哈,張衡好大的名聲,原來是個泥糊的,這也答不出——一隻也沒有了麼!”
孟慶的腦袋往下一沉,千金公主殿下到了。楊廣叫:“妹子來啦,快來吃酒。”
眾人紛紛站起,就見張素倒背著手,施施然從門外轉進來:“楊老國公安好,二哥安好。哈哈,原來二哥的謀士是個傻子……”拱手向兩人施過禮,撩起書生長衫,就在蕭齊的位上坐下。蕭齊趕緊叫王安加一付碗箸,再搬一張椅子。
張素一到,桌上的人便不再打機鋒,嘻嘻哈哈地說些天南地北的趣事。孟慶也不去監督張衡喝了幾碗酒,問張素:“你來做甚麼?”
張素道:“來玩。”又笑:“還有題目麼?適才那題雖然簡易,卻有趣得緊,你射死一隻,餘下的九十九隻都嚇的飛跑了麼,難不成站著等你再射?那就是隻傻鳥兒。”
孟慶道:“不對。”
張素瞪眼:“為何!”
孟慶道:“若是一百個公主,便都飛跑了。這一百隻麻雀偏偏有九十八隻是傻的,隻有一隻聰明,射下一隻,飛跑一隻,尚餘九十八隻。”
張素大怒:“強辭奪理!”
孟慶自顧自道:“說千金公主推車,車上裝滿了兵器……”
張素奇道:“我推甚麼車?甚麼兵器?”
孟慶一擺手,斜眼道:“無論千金公主如何使勁兒,那車卻隻向後走。為何?”說罷,不再理張素,幾口酒一箸菜,埋頭吃將起來。
張素在一旁支頤苦思,她射鳥射雀,幾時推過車來?
在座的幾人又覺好笑,又覺詫異,張素向來刁蠻任性,卻吃孟慶這一套……說話之時,都將聲音放得輕些柔些,以免打擾張素思索。楊廣楊素兩人不免又多一種心思,都想難怪張須陀回護孟慶,瞧這模樣,孟黑子與張素之間大不尋常,指不定哪一日便做成駙馬,那時既是皇親,又得了張家的勢力,非同小可。楊廣端一杯酒,親敬孟慶:“小王早知將軍武勇,卻不知將軍睿智至此,非常人也!當飲一杯。”飲罷,道:“明日上朝,計議平陳大事,不如我等力陳六路進兵,孟將軍就引左禦衛軍出江陵,如何?”不再說起叫孟慶去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