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嗡聲一片,這刺史乃是一州之主官,從三品的大員。哪有從八品官兒連跳十級的?便是孟慶自己,也是先做偏將、都衛,再到騎兵參軍事,再以戰死之名得個贈官,無巧不巧到如今坐實了左禦衛大將軍的。當下便有諫官出列,奏道:“不可。孟將軍的言語太過唐突,有違定製,眾官難以心服……”
楊堅一笑:“好了,洛陽的事暫且不議。宣旨罷。”內官宣讀聖旨,封了眾突厥頭領大小爵位,教都在長安居住,不得擅自離京。可敦列娃因獻詐城之策有功,不以降俘待,楊堅並不將她重歸處羅又或發回女國,就叫列娃以女國國主之名留在長安,暫居千金公主第,平日行止不受約束。
這“千金公主第”,便是張素的宅院了。孟慶尚不知張素這丫頭除了皇宮帥府,還有一個“千金公主第”,聞旨大喜,心想在哪裏?這倒方便,不用翻牆進去了。
接下來發付過新進官員的文印書憑,楊廣再次出列,奏聞討伐高句麗的事體。這件事楊堅顯然早有謀劃,也不與眾官商議,當即賜了孟慶“幽州總管”職,就地食邑,叫孟慶與營州總管羅藝“聲氣互通”,“歇兵蓄力,休養生息”,隻等平陳一統,隨即揮軍北上。這道旨眾官都不說話,聖上已有定奪,且當著孟慶的麵,不好說他擢升太速。張須陀有些不滿,但楊堅叫孟慶“休養生息”,卻被堵了嘴。
孟慶此時的心思不在平陳平高句麗上,當下喜滋滋領旨謝恩,下了朝便攔住張須陀,要往帥府“聆聽教誨”。張須陀哼了一聲,說:“教誨個屁。”
孟慶也不回嘴,跟在張須陀屁股後頭,暗暗地笑。其實除了要尋張素,也確是有話要討教,跟過一會,邊走邊問:“戍主,那甚麼‘開府’、‘儀同三司’是甚麼玩意?有何好處?”
張須陀惱道:“你不是智勇兼備麼?被幾個王爺逼去遼東不說話,現下卻又來問這些爛事。”
孟慶忙道:“小將無知,戍主點撥點撥。”心想戍守遼東有甚麼不好?老子“就地食邑”,便是那裏的土皇帝,有甚麼好介懷的?倒要問一問,也好早作準備。張耳朵去聽,張須陀卻不說了。
兩人打馬回到大將軍府,張須陀指著府內府外或肅立或巡行的兵丁說:“老子是上開府,有府兵兩千四百人。你如今得了開府,可備府兵八百人,是你黑廝的私兵。那甚麼‘儀同三司’,便是儀仗,平日上朝回府時可叫人前後吆喝吹打,使閑人回避……”
孟慶恍然:“原來是官兒的排場。”張須陀道:“正是。”於遼東之事再不提及,孟慶也就不問。
張須陀的帥府較王韶的太傅府大了許多,孟慶四處張望,說:“戍主家這般闊大的,小將四處走走?”
這句話甚是無理,張須陀也不在意,道:“張素在後院,看過了叫她也來前麵吃飯。”
孟慶喜道:“遵命。”帶上管家,扭頭便跑,也不“四處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