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來護兒走上前跪下:“皇上,臣亦有罪。驍衛軍死六人傷數十人,皆臣之過,臣應與孟帥同領責罰。”邊說,邊把身上戰袍往下脫。
來護兒一跪,楊勇、元胄、宇文述便站不住,都跪下來:“臣有罪。”
楊廣見這陣勢,想大家都跪下了,我站著豈不是木秀於林?且以蕭孟二人的說辭,反見其勇於自責,雖有過,倒襯出二人品格之高潔,忙跪下來,奏道:“皇兒亦有過失。”
這下不得了,太子晉王都跪了,餘下的官兒不跪也得跪:“臣等有過失。”隻剩了個張須陀戳在那裏不動。
楊堅在馬上搓手:“卿等又有何不是了?”
楊廣道:“兒臣見事不明,校場比鬥不加善後,有過。兒臣又與王兄立有賭約,有過。”幾個諫官奏:“臣等未盡職責,不能使陛下目明耳清,不能叫臣子謹慎辦事,臣等有過……”眾臣紛紛找出自己過失所在,大加痛斥。
楊堅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你等確有不當處。”轉眼見張須陀矗在人群中,倒奇怪了,問:“張卿為何不跪?”
張須陀道:“臣沒錯。臣的左右武騎衛並無一人參鬥,臣亦未下一兩金子參賭,臣應得陛下獎賞。”
楊堅撚須微笑:“卿最率真!卿既然無過,且說一說,如何處置?”地上跪了十幾二十人,都是重臣,也真不好分辨罪責。
張須陀道:“叫臣說麼,軍士的傷亡由各軍自理,撫恤銀物均由將領俸祿扣出;百姓的死傷麼,就由幾個王爺、大將軍辦了罷……”
正說,蕭齊忽道:“不妥。張帥一語將晉王爺囊括在內,晉王爺如何該當此罰?王爺雖有過失,不過代下人領受——孟慶宇文化及二位將軍比鬥後,善後之事該當衛府軍又或蕭齊維持。王爺臨去交待蕭齊——須當秩序井然,使百姓安然退去。蕭齊無能,掛心拜弟傷勢,實有失職之責,卻不敢叫王爺領罰。”
楊廣跪在地下,登時大喜。他幾時交待過蕭齊來?校場善後疏導百姓原是元胄衛府軍的職責,元胄與他互不相幹,平時見麵連屁都不放一個,他怎能去管元胄的事!蕭齊如此說,不僅替他脫責——畢竟楊堅教他代為頒旨的,又替他搏了個愛民之聲,顯得元胄辦事不力。心中暗暗誇讚蕭齊得力,伏地奏道:“兒臣擅自離去,總難脫罪責,請父皇嚴加懲罰。”
楊堅聽了,點頭不已,問蕭齊:“你為官不久,朕若罰下來,你卻如何領罰?”他知道蕭齊孟慶兩兄弟的乞兒出身,便是沒錢,領了罰拿甚麼去安撫百姓?
蕭齊道:“微臣雖然窘迫,臣弟卻受陛下賞賜,有金一百斤,明珠一觳,臣弟必不使臣為難。”
楊堅搖頭道:“差矣差矣,孟卿府中奴仆婢女馬匹府兵數目不小,你叫他將這些錢財散去,日後府中如何度支?朕的領軍元帥,沒的去討錢使用?”這話中的意思,已不作削官撤職之想。
蕭齊道:“陛下,晉王爺素來體恤下屬,微臣必不會因此事而致尷尬。臣應領之責罰,還請陛下依律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