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和、王守堃和譚慶霖先已經趕到新落成的張家口火車站,巡視著慶典前的各項準備情況。成和邊看便說道:“這車站修建的倒是挺氣派的,我覺得好像要比宣化府的車站還要大一些嘛,是不是這樣的呀?”
陪同在一旁的張家口車站站長趕忙回答說:“道台大人的感覺是對的,按照設計圖紙宣化府車站是七間連通的站房,張家口車站是九間連間的站房。”
成和麵帶不悅的問:“廳堡高過道府,就像一個院子裏偏房的間數多過正房,那叫以下欺上,這都是誰決定、誰設計的呀?這裏麵到底是有個什麼道理呀?”
王守堃解圍說:“這鐵路和車站的設計都是鐵路上的事,設計師是詹天佑總工程師,拍板定案的是大清國郵傳部。車站建的大小恐怕也隻是考慮到張家口通過張庫大道可以北連蒙俄,又西接晉陝的大同府、榆林府和綏遠省,客貨運輸都十分繁重。這和道府鎮廳的隸屬轄製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譚慶霖也說:“管它七間房八間房的,它再多幾間也擱不下道府鎮衙門,它不是還得在咱的轄製之下嘛!”
成和點了點頭,臉色才緩和了過來,但還是說:“我並不是說轄製不轄製的事,而是關乎禮製規矩。現在到處不又都開始在講維新改良了,把老輩子留下的這個製那個例怕也都不當一回事了,也真較不得‘真’了!”
這時車站的一個差役悄悄跑來,對站長說:“北京郵傳部剛剛發來了電報,說通車典禮來的官員名單又有了大變化。原來說定了要親自過來剪彩的總理大臣慶親王奕劻王爺,快臨到要上火車了說有重要的公事就不能過來了。陪同慶親王來的郵傳部尚書徐世昌大人也就不來了。能過來的就隻剩下郵傳部的內侍郎盛宣懷大人和京張鐵道總辦詹天佑大人了。”
成和一聽麵露遺憾,有些不悅地說:“我記得還是庚子年‘拳亂’洋人攻陷了北京,慶親王護駕陪著慈禧老佛爺和先帝爺‘西狩’來到了宣化府,他和我可是一起親耳聆聽老佛爺封我們宣化府是‘太平城’的。如今 言猶在耳,老佛爺和先帝卻已相繼‘駕薨’,北京到張家口的鐵道經曆了千辛萬苦也終於修成了。現在隻須幾個時辰便能坐火車趕過來,慶親王卻托故不肯前來。這可是辜負了我當年給他們在‘登雲鞋社’專門定做布鞋的深意了。”
成道台想了想,又問:“盛宣懷不就是在湖北開‘漢冶萍’煉鐵的那個商人嗎?”
譚慶霖說:“正是,如今郵傳部管轄著全國的鐵路事物呢!不過也好,倒是也省了事了,我布置的那些警衛崗哨也都可以撤了吧,咱也用不著鬧這麼大的場麵,就為了迎候他盛宣懷這麼個開煉鐵爐的鐵匠頭吧!”
成和擺了擺手,說道:“即是布置了就用不著再撤了,反正興師動眾也不在乎再多耗這麼點功夫了。不過剩下來的巡視就請王大人你都代勞了吧。過一會兒的慶典還由我作主持。現在我還是先偷空兒養養精神吧。”
在車站站台上,劉鬆年、劉柏年和汪笠庵都在等候著慶典開始。汪笠庵說:“這條鐵路修建的也算夠快的了,也就三四年吧說修通就真一下子修通了。這位修鐵路的詹天佑也真是了不起呀!”
劉柏年說:“在庚子賠款之後,沿海各個海關的稅收都抵押給了各國列強,隻剩下張家口這個陸路海關得以幸免,每年與俄蒙的總貿易額就達到了一億兩千萬兩白銀,光繳納的稅收就是一兩千萬兩。這就占到了目下朝廷全部用度的三四成,能不下決心趕快修這條鐵道線嗎?”
劉鬆年也說:“這是全國第一條全部由咱中國人自己出錢,自己設計施工的鐵路,它長了咱的誌氣呀。也讓洋人都看看:沒有他們咱中國人能幹得更好!讓那些守舊的人也看看:不革新不順應潮流能行嗎?”
這時,劉建棟、汪江瀾他們也就都進到會場聚了過來,見到了師長分別見禮。汪笠庵問:“你們起得早走得早,怎麼反倒落在我們後頭了?”
汪江瀾說:“你們是專車,我們是雇車;你們是一身輕,我們是一窩蜂;你們是一路放行,我們是一路搜檢。哪能不來晚了?”
汪笠庵說:“你這個叛臣逆子,有話也不會好好說,老是氣不忿,自己不長進就會說長道短。”
劉建棟忙解釋說:“我們在學堂裏聚齊的晚了,可是這一路上的確是盤問檢查也真夠多的,讓各位老師長輩們操心了。”
汪笠庵說:“你看人家建棟話說得多中聽,你也學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