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考試的這一天,學生們還像往常一樣地走進了教室,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坐下,考試卷發下來後還依舊是那樣安靜,隻是沒有一名學生看考卷,更沒有一個人動筆答題。
監考的老師不禁好奇地問學生:“你們怎麼不答題呀?”
學生們安靜地回答說:“今天我忘記帶筆了。”再問另一個還說是沒帶筆。隻有林泉根回答得特別幹脆:“我們根本就不會,一點兒都沒學,半點兒也都沒學會!”
再看看其它的班級考場裏,也像提前商量好了的全都是如此,就連回答的話都像從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
監考老師立即向教務處作了彙報,教務處也連夜召開各科組長和主要教師參加的會議商討對策。
王吉仕說:“這決不是一般的會不會和考不考的問題,這是一個有預謀有組織的集體罷考事件,是對學校對教導處對教師的嚴重挑釁,我們應該是畏首畏尾、退縮服軟,還是知難而進、堅持原則,這關係著這些學生們的前途命運,將來學校的生存發展,就是要聽聽大家的真實想法。”
教國文的範老師義憤填膺地說:“我們當教師的為人師表,甘於奉獻,我們不是侵略者德國佬、日本鬼,更不是賣國賊曹汝霖、陸宗輿,學生們這樣罷考就是對我們的侮辱,就是對教師勞動成果的踐踏,是可忍孰不可忍!”
教地理的宋老師也激動地說:“我不管別人的課考不考,我教的課是非考不可,就是罷考我也要堅持考下去,這一步萬萬不能退,退一步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就是萬劫不複,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學生們滑落下去,一失足成千古恨!”
教曆史的遠老師說:“曆史的經驗值得注意,嚴是愛鬆是害,一定要嚴格管理,考試要堅持,作業也不能不收齊。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今天的嚴格要求、一絲不苟,將來有一天學生們幡然醒悟,他們是一定會由衷感激我們的!”
……
李副校長也想要說幾句話,卻被教師們越來越激烈的話給壓製住了。
於是,與會全體教職員工飽含的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背負著對無知青年的匡正責任,幾乎在無人表示異議的狀態中一致通過了教務處的決議:堅持繼續考試,堅持按時收齊作業,必要時不惜動用學校紀律,對帶頭鬧事者嚴懲不貸。
在教導處做出堅持考試的決定之後,王吉仕就跑去向劉鬆年報告。
劉鬆年思忖了半晌,才問:“你這是不是教務處和教師會議一致做出的決定?”
王吉仕認真地回答說是。
劉鬆年又問:“有沒有人提出過其它的不同意見?是不是所有的教師都擁護做這樣一個決定?”
王吉仕肯定地說就是。
劉鬆年校長在都得到了非常肯定的答複之後,就很平靜地說:“現在是共和,事事都講民主了,況且具體到是不是要繼續考試,這完全是教務處職責之內的事。既然大家都一致讚成,那我也就讚成吧!”
第二天起床之後,學生們都被從寢室裏哄攆出來,寢室還被加了鎖;試驗室則一律不允許學生進入,室門上也加了鎖;學校大門一概許進不許出,連學校大門都加了鎖。學生們的情緒便開始越來越亢奮不安,考試的鈴聲早都響過了,就是沒有一名學生肯走進考場去。
學生們先還都烏鴉鴉地站在各教室門前,漸漸地又開始在向操場裏聚集。等到太陽火辣辣地潑在學生們的臉上身上時,那青春躁動的怒火就已經開始在他們的心中燃燒起來,並通過那一雙雙無邪的明瞳眸子在碰撞中交融迸發噴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