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各種麻煩(2 / 3)

“人家說的也有道理,何況市政府又不歸我們管,怎麼能因為我們一家的事隨便改刻印章呢?”林衛峰自言自語地說。

“那我們怎麼辦,不改印章我們的帳戶還是被凍結的呀,銀行說如不改章我們就不能從這個帳戶對外開支票轉帳,我們的錢全在這個帳戶上啊!”

“這個帳戶裏麵還有多少錢?”

“三萬多。”

“這些錢也不夠用,得向公司要錢了,但是公司轉來的錢進了這個戶頭,還是不能用啊!劉太,你想想,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劉太想了想,說:“另找一家分行,再開一個戶頭怎麼樣?”

“這需要怎麼辦呢?”

“還得找市政府辦事處出證明,出手續,然後再找一家銀行的分行開戶,兩家分行互相不知道,就沒事。”

“也隻好這樣了,你抓緊去辦這件事,我向公司彙報。等新帳戶開好,還得從公司撥點錢來才行,帳戶的事就多麻煩你了。”

吳敏又到林衛峰這裏來過兩次,還在這裏和哥哥通過電話。她談起公司的情況,已不像剛來時那樣樂觀和信心十足了。她感到公司的老總也不像過去被她接待和接待她時那麼熱情,有點擺架子,打官腔。電扇倒是給買了,工作之餘,她感到孤獨,寂寞,有些想家。林衛峰勸她早做打算,一定要在她的假期之內考慮好,別搞得在單位受影響,這裏還不安心。實在不行,就早些回去。吳敏說她再幹一段看看。

天氣越來越熱,從濱江市發來的貨也越來越多,兩個大倉庫裏已堆得滿滿的,在筍崗倉又存了大量的貨。出貨量也很大,每天都要出幾個車皮的貨。林衛峰計算了一下,一個月來的出貨量已經接近今年上半年的總量了。每天接到的發貨電報和出貨電話、傳真以及寄來的郵政快遞多達十幾份。林衛峰每天都在忙於接電話、查貨、提貨、安排出貨。在外運公司、外運倉、深圳北站、倉庫、海關等地之間騎著自行車奔來跑去。忙點累點倒沒什麼,生活清苦些也不怕,林衛峰有北大荒兵團時期的艱苦鍛煉,眼前這些根本無所謂。但也有些是他需要適應的,一是孤獨,天天單槍匹馬地作戰,就是辦事處這幾個人,老的老,小的小,沒有戰友,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思想交流,沒有感情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而且是單調的簡單勞動;二是名不正言不順,他是頂著給馬主任“打工”的名義來的,雖然辦事處內部的人心照不宣,但外人很少知道,他又不好明說, 工作中帶來諸多不便, 許多人還沒拿他當盤“菜”;三是他從18歲就擔任基層領導工作,這些年無論在學校或工作單位,大大小小也都是個“頭兒”, 在所處的環境之中都有一定的地位。特別是這幾年在省級機關工作, 給省級領導當秘書,是一個比較高的層次。現在一下子從天上落到了地下,天天要和最基層的人,最具體的事打交道, 到處需要求人, 這種心理上的反差使他常常感到很不自在。雖然到深圳之前他已做了較充分的思想準備,但每事到臨頭,常常還是要咬咬牙,橫下心才挺得過去,常以“大丈夫能屈能伸”來自勉。

一天, 林衛峰接到一個電話, 是H省鬆蘭縣東鄉鎮的鎮長王春來打來的。原來是東鄉的幾個人到深圳考察,專門來看看他。林衛峰告訴他們詳細的地址,一會兒幾個人就上了門。

王春來還是那麼胖, 嗓門還是那麼大, 同來的兩個人林衛峰不熟悉。春來等坐下, 林衛峰給他們打開空調,倒上茶水, 拿出香煙。春來不吸煙,那兩個人有一個吸煙, 推讓了一下, 點上火, 吸起來。

“你一下子跑這麼遠, 這裏倒挺好, 就是太熱啦!”春來拿涼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說。

“你這個大胖子,怕更受不了啦,哎,你們真有本事,怎麼找到我的?”林衛峰問.

“喜富他大哥不是在市外貿化工公司當老總嘛,他聽說了告訴喜富的。”

“喜富他現在怎麼樣?”

“是鎮委書記呀,一把手。喜富他大哥聽說你到了紡織公司, 還對喜富說,到那兒幹什麼,到我這裏多好。他還給紡織公司的老總叫汪什麼的打了電話。他說, 聽說林衛峰到你們公司去深圳了? 他可是個人才,你們要不好好重用,我可要挖牆角啦!”

周喜富的大哥叫周喜凡,文革前中國人民大學經濟係畢業的,人很好, 過去在省委工作, 林衛峰在東鄉工作時就見過他,在省委工作時也與他打過交道,彼此有些了解。林衛峰與喜富的關係更是非同一般, 想到他們還想著自己,心中覺得十分溫暖。

春來說他們到深圳是考察,有人接待安排, 三兩天就走,喜富特意告訴他們來看看,別的事都沒有。林衛峰要留他們吃飯,他們堅決不肯,說是還有事,馬上就走,離開深圳前也不一定有時間來了。林衛峰想起出版自己那本散文詩歌集時還從東鄉借過5500元錢,對春來說近期一定想辦法還。春來說,你剛來深圳,手裏錢也不會太多, 慢慢再說吧。

送走了東鄉的人,林衛峰坐下想了半天, 出書向東鄉借了5000多元,臨離開濱江市時因電話的事又鬧了一通, 最後又花了5000元買下了這部電話, 這筆錢本是從紡織公司借的公款, 準備帶到深圳來的, 先花在電話上了。這兩筆外債就是一萬多元, 什麼時候能還上呢?他又想, 晚上周往家中打過幾次電話, 都沒人接,妻子常常帶孩子回她媽家。當初他留下這部電話一是為了賭口氣, 更重要的是想把父親接到這邊來住,有個電話方便些, 但妻子又堅決不同意。現在看留下這部電話也沒什麼用,不如幹脆還給政協算了, 還能弄回5000元來, 壓力也能小一點。想著,他就給茹彬打電話, 掛了好一陣子才算掛通, 剛好她在, 林衛峰說了這件事,讓她找總務科說說, 給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