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柳暗花明
這天上午,茹彬獨自走到嘉賓路,準備乘車出去。這一帶離羅湖海關很近,來往的香港人很多。等車的時候,麵前來了一個30多歲的男人,高個子,頭發梳理的很整潔,戴一幅茶色眼鏡,西服革履,穿著十分講究。他提著一大捆東西,包紮得很好,像是一套一套的電子元件。他站在路邊四處張望著,又不時地低頭看手表，像是在等車,又像在等人。茹彬看了他一眼,便轉過臉繼續等車。
這時,旁邊又走來一個小夥子,又矮又瘦,是個典型的“老廣”。小個子走過那高個男人身邊時,突然站住,盯著看他手上提著的那捆東西，仔細端詳一陣,便走上去對高個男人說：“先生,不好意思, 請問你拿著的這些東西是從哪裏搞來的?”
“什麼?”高個子突然被人打擾,嚇了一跳,轉過臉看了小個子一眼,很不耐煩地問:“你要幹什麼?”
小個子漲紅了臉,一勁道歉,可還是執著地問:“你拿的這些是不是K2集成件?”
高個子不屑地說:“是啊.你懂嗎?”
小個子不理會他的態度,還在問:“這東西很缺貨呀,先生從哪裏搞到這麼多?”
高個子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從哪裏? 從香港帶過來的,原裝日本貨!”
“啊呀, 真是太難得了!”小個子驚歎道，臉上現出由衷的敬佩。
高個子淡淡一笑,又轉過臉去。小個子遲疑一下,又湊過去。茹彬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禁在心裏冷笑,這小個子老廣也太不知趣,人家都懶得理你,還厚著臉皮往上湊。都說廣東人要錢不要臉,真是一點不假!
小個子轉到高個子臉前,露出媚笑,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上去,說:“我是賽強電器公司采購部的業務主辦,我們公司出產的電子產品,都離不開這種K2集成件。最近K2缺貨,工廠要停產了，老板天天罵得我們要死。前幾天我聽說有人從香港往這邊帶貨,就跑到羅湖關附近找,已經在這裏轉了兩天啦。先生能不能給我留個電話,幫幫我們公司，再搞不到貨,我就要被老板炒魷魚啦!”
高個子懶懶地說:“你知道K2為什麼缺貨?因為它的一個配套廠失火了,聽說一年都不能恢複生產呢。這點貨你知道我費多大勁才搞到?我要這東西沒有用,是我深圳一個朋友要。他是搞電子元件的,和你們是同行。”
小個子一聽,馬上說:“哎呀,先生,你又不是自己用,幹脆給我算了!”
高個子哼了一聲:“你說得輕巧,朋友之托,我怎能這麼做事!”
小個子圍著高個子轉來轉去,哀求著:“老板老板,你抬抬手,給我一半也行,幾套也行，我出高價!”
高個子冷笑一聲：“你知道現在K2多少錢一套?”
小個子很懂行情,他說:“過去這東西也就是20多元一套,現在缺貨,我給你40元!”
高個子說:“我看你什麼都不懂,算啦,我也不跟你談,我的朋友快來了。你去別處找吧,看看有沒有便宜貨!”
小個子急了,喊道:“老板,你說個價錢!”
高個子說:“你知道這些貨我從香港弄來花了多少?50元一套!我朋友每套給我80元!”
小個子一聽,愣住了,“80元,你沒有搞錯吧?”
“你才搞錯呢,你走吧,別煩我!”高個子不再理他,仿佛為剛才屈尊和這個傻傻的采購員費了半天口舌而懊悔。他不經意地轉過臉,目光剛好和茹彬相遇，他禮貌地笑笑 ,說了句:“你看,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像這樣的人當采購,公司不賠帳才怪呢。”
茹彬見他跟自己說話,也就附和著笑笑。
小個子又滿頭大汗地出現了。他氣喘籲籲地對高個子說:“老板,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不識貨,你可千萬別見怪。我剛剛給我們公司打過電話，我們老板說了,每套85元,有多少要多少!怎麼樣?”
高個子聽到小個子報出的價格,麵露喜色,說:“我說的不錯吧?你們老板還是懂得行情的!不過,這些貨是帶給我朋友的,他一會就來取,我不能給你。”
“老板,不是這樣說呀,生意大家做嘛,這批貨你給了我,我給你個好價錢。你賺一筆,我回去也好交差。下次你再給你的朋友帶嘛!”
小個子振振有辭,高個子有些心活了,他看看表,自言自語地說:“怎麼還不來?”猶豫了一下,好象下了什麼決心,對小個子說:“你帶錢了嗎?我可是要現錢交易,一手錢一手貨!”
小個子說:“錢好辦,我去打電話,讓他們送錢來。”沒等高個子說話就跑到附近電話亭去了。
高個子又轉過臉對茹彬像熟人一樣說:“沒想到這東西這麼搶手,我的朋友再不來,我真的就賣了。”
茹彬忍不住說了一句:“你不是已經答應賣給他了嗎?”
高個子說:“本來我是給朋友辦的事,可這個老廣死纏爛打的,又肯出好價錢,我就賣給他，明天我再從香港給朋友帶一批就是了。哎,小姐,聽口音,你是北方人吧?”
茹彬點點頭。
“我看著就像, 你個子又高,長相又靚,肯定不是廣東人。你是來做生意的吧?”茹彬含糊地答應了一聲。
“唔,我看得出來,像你這樣有氣質,有風度的小姐,做起生意來一定厲害!”
茹彬說:“我不懂生意。”
“哪裏哪裏,小姐真謙虛,我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咱們合夥做這筆生意?”高個子一臉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