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再別故鄉
第三天早晨，濱德夫婦趕來，幫助林衛峰最後把行裝整理了一下。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可整理的了，地毯和吊燈都送人了，該打點的都打點完了，行李都已經運到紡織公司，委托公司單證科幫助發運到深圳去。剩下的就是幾件隨身攜帶的行李。頭幾天濱德曾經半開玩笑地說：你這是在努力地拆毀掉一個家呀。現在，這個家已經完全拆掉啦。
林衛峰想起昨天秀涓——是已經離婚妻子的妹妹——給他打過電話，約了今天上午要來送他的。他看看表，已經9點鍾了，就下樓去到了大門外台北石頭火鍋城門口，看到秀涓正等在那裏。秀涓是個很愛打扮也很會打扮的女人，她一頭燙著大波浪卷的烏發披在肩上，化著淡妝，細直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穿著紅色的羽絨服，蹬著一雙高統紅皮靴，跨在自行車上，車把上還掛著一個塑料袋，見到林衛峰，她從自行車上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林衛峰走過去，和她握了握手。秀涓的手很涼，臉色有些憔悴，眼神遊移不安。他想一想，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過秀涓了。
他帶著秀涓上樓到家裏看了看，已經是一個空房子了，沒有任何家具，隻有地上堆著的幾件行李，是林衛峰一會兒要帶走的。秀涓在屋子裏轉了轉，似乎很隨意地說起來，聽楠楠講的你就要走了，要去南方，所以來看看你，也沒買什麼東西，隻買了幾袋方便麵，幾根火腿腸，還有兩桶飲料，你拿著路上吃吧。林衛峰說，謝謝了。秀涓說，那我走了。林衛峰看看，屋子裏連個坐的凳子都沒有，時間也不早了，也就不再客氣，送她下樓。
出了樓門，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林衛峰說：“秀涓，你能來看我，我特別感動。說實在的話，我和你姐走到今天這種狀況，也是一步步趕到這兒了。我不承認我是壞人，你姐也是好人，可是我們實在無法在一起繼續生活下去，離開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如果繼續拖下去，隻能把我們倆全毀了。隻能說，當年我們的結合是一個錯誤。我希望她幸福，也希望你和爸爸媽媽能理解我。”
秀涓說：“你和我姐的事，已經是這樣了，我能理解，全家也都能理解。不管你們鬧到什麼程度，咱家永遠是你家，爸爸媽媽對你一樣有感情，二寶什麼時候說起你來，都是‘我的大大’，叫的真親呀。你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我隻是覺著，楠楠……”
秀涓的聲音有些顫抖，林衛峰抬眼一看，見她眼淚撲簌簌地流出來，“楠楠太可憐了……這孩子現在變化很大，情緒特別不好。她小時候多聰明啊，現在學習退步，還特別自私，和二寶打架，搶東西，很不懂事。我就覺著她是看著你們大人這個樣子傷了心，覺著你們都自己隻管自己，沒人管她，她也得自己顧著點自己了……”說到這裏,秀涓竟泣不成聲了。
林衛峰見狀，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秀涓拿出一條手絹擦了擦眼淚，接著說：“我今天來看你，家裏誰都不知道，我都沒告訴他們。我是從楠楠那兒才知道你的電話的。我來送你，就是想和你說這個話。不管你到那兒，家都是你的家。你要多關心楠楠，別讓孩子太委屈啦。”
林衛峰歎了口氣，說：“秀涓，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對我說了這些心裏話。這些年你對我一直很好，我心裏很明白，隻是平常沒機會說。當年我母親去世時，那時我和你姐大學還沒畢業，隻是戀愛關係，你就親手為我母親最後穿了衣服。為這我就永遠感謝你。我和你姐結婚後，我常年在外工作，學習，我的楠楠從小就是你兩口子幫助照顧，你們對孩子做的真比我和她媽對她還多呀。我現在多說也沒有用，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楠楠是你從小帶大的，我現在一走又是幾千裏，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就是想照顧孩子也是很難的呀。今後還要拜托你多幫助照顧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