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速度慢下不少,一路上大家都極度安靜,沒什麼像樣的交談。唯獨馬蹄噠噠,在夜色裏,有些擾人。
張諳憂心忡忡的走在最前麵,看他臉垮成苦瓜,也沒人敢去觸他眉頭。杜啟帶著幾個人護衛在最後,不時瞄著周邊,一副戒備模樣。
卻是回程的路也不是很安全,岷山到底是盜匪橫行的地界。此時他們對於打架興致寥寥,要是被人來一場突襲,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說以他們的聲名,沒幾支盜匪敢正麵對上他們,不過暗地裏使絆子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是說的這個理。
天色蒙蒙,月下西山。
楊秋一行並沒有回去那處山穀,而是直奔渭城。這次出行所獲也要派人向上麵的人報告,另外一些事情也該提上日程。
一路上,張諳並做了安排,楊秋,杜啟和另外一個叫做杜康的柔弱青年,將在渭城休整之後往真正的“渭城”一趟。自然要幹的事張諳另外交代了杜啟,楊秋和杜康卻是沒有知道的權利。
說來,楊秋倒是清楚自己之所以會攤上這種進城看世麵的機會,可能是張諳看他大病初愈,又一直悶悶不樂,才會借此讓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楊秋不是什麼鄉巴佬,好歹他是從長安過來的,那時長安還是大唐國都,其繁華程度,又哪裏是個邊緣小城可比的。
晨露朝花,渭城在望。微弱的陽光照在黃土牆上,暖暖的,很貼心。
不過很快大家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卻是渭城城樓上插著一杆旗。此時隨風而展,貴氣不得。
杜啟舉著水袋,湊在嘴邊,動作就那麼僵住,眼珠轉往渭城方向,不時罵了一聲,將水袋別在馬鞍之上,抽出刀來。之後就是鐵器摩擦的聲音,後麵大家都抽出自己的武器來。
楊秋在張諳旁邊,剛準備拔刀,已經被張諳阻止。
楊秋疑惑的看著張諳,張諳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抬手示意身後大家都不要衝動,自己出了騎隊往那邊過去。
同樣城樓上的旗是大唐的龍旗,不過在一些細節處已經有了自己的特色,張諳等人都很清楚那是誰的旗,所以臉色都不好。哪怕是原本效力於那麵龍旗的人,此時也是麵色鐵青,一臉怒火。
渭城裏很快有人出來,來人二十出頭,一身素白長衫,手執扇麵。一副貴家公子打扮,眉宇不凡,此時雖是笑的溫婉,卻讓人不怎麼舒服。
貴公子身後跟著兩人,皆是一身衣甲鮮亮,隱隱見煞氣溢體,可見都是戰場上拚殺過的人。
“張校尉別來無恙啊。”青年公子遙遙抱拳,似笑非笑的說著,那抱拳的動作也是隨意之極。
張諳下了馬來,“公子不好好待在鳳翔,過來這等小地方,不知有何貴幹?”
“嘿,張校尉何必這麼咄咄逼人。李某過來這裏自然是找諸位有事了。”
“嘿,堂堂鳳翔節度使的公子都辦不了的事,我等位卑人低,可也做不來。”
白衣公子笑笑,氣量似乎不錯,對此倒也不生氣搖了搖頭道:“幾位聲名遠播,又何須妄自菲薄?何況有些事李某不好得做,對於幾位來說卻是舉手之勞。”
張諳嘿了一聲,道:“若還是招攬這件事,那麼公子就不必說了,我等賤命一條,已經決定為國戍邊,終生不離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