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們在河西大營住了一夜,翌日淩晨即又起行,一整天軺車除了在驛站換馬,再也未停。半夜時分,軺車終於停下來,孫旭東坐了起來。車窗外透進火把的光,一名奴隸趴著車窗向外張望,轉身對孫旭東說道:“好象是鄴城到了。”
孫旭東忙趴到車窗邊往外看,軺車就停在護城河邊,火光中一堵黑墟墟的高大城牆立在幾十步外,這就是白國的都城鄴城了。
城門已關閉,護城河上的吊橋也高高拉起。軺車隊的護兵們扯開嗓子一通亂叫後,等了很久城門才被打開,一名隊率領著一隊兵士手持火把來到護城河邊,頭戴高冠的高總管尖著嗓子和他們交涉了半天,直到高總管發了脾氣那隊率才匆匆跑回城裏,大約是請示了某位敢於負責的領導,趕回來讓兵士們放下吊橋。
軺車隊進了鄴城,奴隸們都清醒過來,趴在車窗邊上眼望著車窗外。現在是子夜時分,整座都城靜悄悄地,拉車的馬蹄走在塊石鋪成了道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孫旭東見街道很寬敞,比之現代的四車道街道毫不遜色。道路兩旁店鋪林立,商埠眾多,如果是白天想必是車水馬龍,非常熱鬧的。
鄴城確實是一座大都城,軺車隊在城裏穿街過巷,大半個時辰後才在一座龐大的府宅前停下。護甲們上前去打門,稍候偏門開了,孫旭東從車窗裏看到隻有高總管一個人走了進去。
護甲和奴隸們都在宅外靜靜等候,直到府宅的旁門大開,從裏麵走出來幾個人,招呼著馭手趕動軺車,從旁門進了府宅。整個府宅的麵積和規模大大出乎孫旭東的意外,裏麵簡直就是一個城中城,樓台建築大多富麗堂皇,道路雖不比外麵的街道寬敞,但並行三輛軺車不成問題。兩旁栽種著四季長青的植物,假山、怪石夾雜其間。孫旭東覺得這可能就是白國的太子府坻。
拉著奴隸的軺車沿著府宅的中道一直往後,大約走了二裏路後才停下來。後門打開,在護甲的目光下孫旭東他們被趕下了車。顛簸了一整天的奴隸們站在平實的地上腦子裏還在打晃,孫旭東忽然發現後麵景將軍乘坐的那輛軺車不知何時竟不見了,隻剩下了六名奴隸。心有不安地朝前看時,隻見兩扇厚木做成的大門,大門兩邊都是高大的青磚牆,門前樹著一根高大的柱子,上麵吊著三個連成一串的燈籠,孫旭東從上往下看,燈籠上寫著三個大字:鬥士營。
看來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一陣吱吱聲響後,兩扇沉重的木門被打開,十幾個身穿紫色棉襖手拿皮鞭的漢子走了出來,跟押送的護甲們打過招呼,把孫旭東他們趕進了鬥士營。
進了鬥士營孫旭東暗叫一聲苦,所見的房舍雖然都是高大的青磚結構,但顯而易見都造得跟監牢差不多,到處都懸掛著燈籠和手持兵器遊弋的兵士,身後那道沉重的木門咣地一聲關上,孫旭東知道了,這裏的奴隸沒有人身自由。
孫旭東他們被帶到了一個燈籠上寫著丁字的號舍前,幾個兵士站在門口,讓他們坐在地上。穿紫衣中一個腰間束根錦帶的人對他們說道:“你們從今日起,就是太子蘇門下的角鬥士。我是這鬥士營的管監,你們以後叫我吳爺就成。”說完一指那些紫衣人道:“這些都是紫衣管事。你們的小命可都捏在他們手上。在這兒你們可得老老實實,誰他媽的要是敢不聽管事的管教,或是還想逃跑的話,明天早上先到鬥劍堂,看看那兒掛的人頭再說。實話告訴你們,能到這兒都算是你們祖上積了陰德,要是時來運轉,等你們混上了甲等鬥士,那時節可就威風得緊了,說不定一夜就成了名滿鄴城的鬥士。”吳爺滿口唾沫星子語無倫次地說了半日,孫旭東卻聽不太清,隻大約知道這鬥士分等級,剛進來的奴隸既是丁字號,自然也就是丁等鬥士了,這倒是從來沒聽說過的,也不知如何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