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東心提到了嗓子眼,實未想到自己在孫先生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雖出意外也有些小小得意,“先生言過其實了吧?何以見得?”
“不然,孫某自有道理。孫某為何說校尉大人不是變法之大才?非是校尉大人才具不備,日常和校尉議論變法時,常聞驚人之言,令人茅塞頓開,都為老成謀國之言,稍加拾遺補缺後實可作為鑫國變法之國策。然如主持變法,校尉大人卻有一致命缺點,不知校尉大人自知否?”
孫旭東檢視一下自己,不禁慚愧,何止一個缺點?太多了,十個手指都不夠數。當然這個隻能放在心裏,搖搖頭答道:“請先生指點。”
“心地太過善良。”孫先生皺著眉說道:“校尉大人自鄴城一路殺到這裏,也可算是殺人無數了,可那是對你死我活的敵人。如果是對鑫國的平民、奴隸呢?我想校尉大人麵對這些人時定會是心慈手軟的。鑫國一旦開始變法,必定是猶如暴風驟雨一般,其間情勢也必定會波譎雲詭而變幻莫測。主持變法之人很多時候是要用無辜平民百姓的鮮血去撥開迷霧的,此一點上,校尉大人做不到。”
聽完孫先生的話孫旭東腦子裏立即想起了那天他們說雲公主的事,孫先生就曾說過自己心地善良。看來平時他就在觀察自己啊。如果孫先生知道自己是從一個殺人要償命的和平世界中來到這裏的人,大概就不至於把這個歸結為缺點吧。不過孫先生說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麵對無辜的百姓,自己肯定是下不了手的。他吸了一口氣,對著孫先生點點頭。
“孫某之所以說校尉大人文可富國,武可強兵,其實不需孫某細細解說,校尉大人心中早已在謀劃了。他日一旦得了鑫王大用,必證孫某言之不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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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從齊田大營送來了緊急軍報,派往濟城的細作回到了大營。白軍河西大營已經撤回了原駐地,濟城大門也已開了。但白軍把消息封得很緊,白國東邊的軍情還不甚明了,要等派駐在鄴城的細作回報才能知曉。
孫旭東接著軍報沉思了片刻,我靠,這算什麼軍情通報啊,不跟沒說差不多嗎?我靠,真沒想到等了這麼多天,等來的是這麼個東西。看來,隻能自己親自到濟城走一趟了。
孫旭東建成的神機營已經由曠都尉訓練了半個多月了,這在古代軍中實在是一個創舉,因為它不同於一般的軍中細作,單單用於打探軍情的。孫旭東的想法是把他們訓練成古代的特種兵,必須掌握時下所能實現的一切技能。所以他每天都要去督訓一、兩個時辰,向他們灌輸了不少現代軍人才有的理念。
操場的一角專門劃出了一塊場地供神機營訓練,下午孫旭東到時,操場上王剪正帶著弩兵們在練習改製的弩,因為器匠有限,改好的弩還不多,弩兵們搶著練習,士氣旺盛得很。神機營的兵士們也正練得熱火朝天,曠都尉還是跟以前在鬥士營一樣,抱著兩手在一旁教習。見孫旭東進了場地,幾步迎上前。兵士們並不停下,這是孫旭東規定的,隻要是教習沒下令,天塌下了都不準停。
曠對著孫旭東拱手行參見禮,隻要在人前,曠都尉從來都是遵軍中之禮的,從不馬虎。開始孫旭東還有些不習慣,但既然是軍規,都應遵守。人後則另當別論了。
孫旭東拉著曠走出場子,說道:“司虞,濟城河西大營已經回防,城門也開了,我想後天帶兩個人一起到濟城去一趟。神機營訓練有些時日了,你看是不是挑兩個進度快點的人跟我一起去?”
“嗯”曠都尉點頭道:“是得讓他們見見真場麵,有些東西光靠說教沒有用處的。”
花兒坡營離濟城隻有七十裏不到,比到齊田大營還要近些。兩天後天還沒亮,四匹快馬從營門中衝出,向濟城方向絕塵而去。
四、五十裏過後,四匹馬轉過一個山嘴,孫旭東身邊的小山興奮地喊道:“前村”這裏正是孫旭東最初當奴隸的地方。他籲地一聲帶住馬,看著眼前的一切,正是那條彎彎的大道,農田中的小村,一時竟感慨萬千,讓他想起了那群羊、四條狗、當然還有大小姐。
孫旭東笑著看了一眼小山,忽然童心大起,笑道:“小山,從濟城回來時,咱們到村子裏去看看。”
“好嘞!”早就想衣錦還鄉的小山興奮地大叫一聲。
“咱們趕到前山,馬放林中,換了便裝後進濟城。”孫旭東大聲令道。四人雙腿一磕馬蹬,四騎向前山一路衝去,身後揚起大片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