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噴發(二)(1 / 2)

暗紅色的熔漿衝出幾十丈高後四散轟然落下,黑暗中發出眩目的光暈和巨大的聲響,聲勢極其驚人。

雖然對於火山知識談不上十分豐富,但孫旭東還是知道僅管噴發時聲勢很大,眼前的這座火山是一座小火山,起碼目前噴發的強度不足以威脅到自己所處之地。他放下心來,甚至是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眼前壯觀的景象。難怪荒原之上隻有巴根草,而這對乳山窪中卻長滿了齊腰深的野草,火山噴發時的火山灰可是最好的肥料。

窪底裏的胡兵們顯然隻是聽說過有山會吐火,從來沒見過,更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能噴火的山。大約是以為老天在降罪,滿身落滿了火山灰的胡子們一片片地跪下來,伏倒在地不住磕頭,嘴中念念有聲,渾然忘了兩邊山梁之上的敵人。

落下來的熔漿熾烈無比,所到之處引燃了一切可燒之物。隨著火山口熔漿不斷的噴湧落下,地上積聚的熔漿開始向山窪低地流淌,初時坡度稍緩速度不快,經過兩個陡坡後冒著白煙的熔漿開始傾瀉而下,它們一大塊一大塊相互粘連著,即使是在傾瀉,除了被點燃的枯木樹草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外,竟然是悄無聲息。

立不花也跪在地上默默地作著禱告,幾千匹戰馬忽然狂嘶起來讓他偶抬頭看見了狂奔而下的熔漿,頭皮嗖地一聲麻木,一陣極度的恐懼緊緊揪住他的心然後拚命地撕扯。他踉蹌著站起身,喉嚨已變得嘶啞,聲嘶力竭地高聲叫道:“快,快,快起來,神火下來了。”

近處的胡兵們聽見立不花的叫聲抬起頭都驚呆了,頓時山窪裏一片淒厲的驚叫聲,胡子們騰聲站起,你推我搡、人馬相互踐踏著亂成了一團。

“胡子們要拚命了。”孫旭東深知狗急跳牆的道理,忙對身邊的王剪和成鼎令道:“立即讓所有弓弩手排在最前,輪翻放箭堵住他們。”

受了驚的戰馬再也不認主人了,四處亂躥,不少胡子才起身就被它們踩死了。立不花拚命地嘶喊卻沒有一個兵士再去理會他,胡兵鼻子裏已能聞到越來越近的熔漿熾熱的氣息,驚慌和恐懼讓他們隻知道撥腳亂跑,而不管這腳是踩在別人的頭上或是臉上,手中的彎刀亂砍,掃除一切攔在自己身前的東西。

疾衝而下的熔漿開始吞噬受傷倒地的胡兵和戰馬了,驚叫著的胡兵在被熔漿吞沒時驚叫聲嘎然而止,沒有一絲掙紮,瞬間就被化了一團霧氣。大自然的威力發放出來,殺人於無形之中,讓山梁上的破虜軍們目瞪口呆,更讓身處險地的胡兵們魂飛魄散。

山梁上第一批衝上來的胡兵已到了馬弓射程以內,弓弩手們的屠殺開始了。分作三排的弓弩手輪番疾射,弓弦一響後山坡上便倒下一排胡兵,後麵緊跟著被絆倒的胡兵立即又被蜂擁而上的兵士踩死在腳下,如此反複不斷,慘叫聲不絕於耳。混亂成一團亂麻的兵士不是死在對手的弓箭下就是死在自己人的腳下。

除了拚命逃命胡兵們忘記了一切,用自己的肉身給破虜軍的弓箭手們當作活靶。這是一場純粹的屠殺,毫無技術含量。如此之慘烈讓孫旭東不禁有些心驚,殺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很平常的事,真正是命如草芥。但像這樣的屠殺還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上萬活蹦亂跳的生靈眼看著就將從此無聲無息了。

前有箭弩,後有熾熱的熔漿,相比之下胡子更願死在弓箭之下,畢竟弓箭之下還可能有一線生機,而被熔漿吞噬除了化作一團煙霧不會有第二種結果。他們心驚膽戰,隻想盡快逃出這如煉獄般的地方。

三排弓弩手箭壺裏的羽箭都快用完了,連續幾十次的開弓也讓他們的體力接繼不上。孫旭東眼望著隻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胡兵們仍是發了瘋往山梁上猛撲,立即示意換上第二批弓箭手,盡量讓弓箭來消滅對手,一旦被發了瘋的胡子接近,逃生的意識會讓他們以一當十,破虜軍傷亡必大。

王剪和成鼎身先士卒,兩人箭壺之中的箭早已射光,大聲喝令親兵找後隊兵士要羽箭。

又是隆隆幾聲巨響,那火山噴出的熔漿忽然比先前高出幾丈,散落的熔漿四下散開,像極了後世的禮花。

孫旭東大驚,本來就感覺到炙熱難耐了,口中焦渴得發苦。空氣中充滿著刺鼻之極的硫磺味道,全身上下都已是大汗淋漓了。如果火山噴發的強度再次加大,那破虜軍是否能全身而退實未可知。

胡兵的嘶喊聲已變得沙啞無比,立不花像一張紙似的趴在地上,他的背上被無數隻腳踩過,**著的上身骨頭被踩得支離破碎,隻有頭因為是圓的還得以保存完整,勉強地被皮連在身上。

熔漿還在不停地衝擊漫延,不出聲響地吞沒著一切。被炙熱烘烤的胡兵們腳步在踉蹌,空氣中的硫磺和枯草燃燒的濃煙不時讓他們暈倒在地。孫旭東自己也感到非常不適,缺氧的感覺讓他心慌不已。身邊的兵士們腳步都有些浮澡了,他不再遲疑,轉身下令兵士們抬起倒在地上兄弟的屍首退下山梁,不得慌亂相互踐踏,違令立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