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先前布成的陣形已亂,亂哄哄地篷著一堆兵士們,孫旭東到了近前一聲怒吼:“軍官們都幹什麼去了?是誰讓你們都圍在這裏的?”兵士聞聲一見大將軍來了,急忙四下散去,卻都麵露驚慌顏色。孫旭東隻覺眼前一花,隻見一匹戰馬上,趴著一名破虜軍斥候,雙手無力地垂在馬鞍兩邊,右手還緊緊抓著馬韁繩。兵士的頭顱已被人用利刃割去,頸腔中白森森的頸椎骨齊齊切斷,正對前方,流出的鮮血全都噴在戰馬脖子上,稠稠地糊了一層。
“有軍情!”胡校尉驚叫一聲,對孫旭東說道:“大將軍,看來胡人還是失了信。這斥候必是遭了胡人的斬殺,所幸戰馬逃了回來。”
孫旭東已是如被雷擊,剛剛還覺得胡人果然講信義,沒想到這麼快就變了臉,難怪方才冒頓根本不提自己的名號,請自己去赴宴不過是按著胡人規矩辦事罷,說不定還是為調動軍馬在爭取時間。一陣被人玩弄的感覺襲了上來,孫旭東不由惱羞成怒,額頭上青筋根根暴出,臉上更紅得猶似血潑,對胡校尉狠聲說道:“胡校尉再紮車陣,準備迎敵。毛懷,告訴蔡輪拉出神機營的弟兄,隨本將軍追擊冒頓。”
“大將軍不可。”胡校尉高聲阻道:“胡人既是有備而來,大將軍貿然出擊必遭暗算。當下應盡快探清敵情以備迎敵。”
胡校尉語聲剛落,一陣馬蹄聲傳來,眾人抬眼隻見簡陋的馳道上,又一名破虜軍的斥候躬後伏在馬背上疾馳而來,馬到近前,那斥候未等戰馬停步便翻身下馬,踉蹌了幾步後用手撐著後腰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大將軍,不好了,胡兵分成兩路,一路阻斷了我軍回城之路,剩餘的已向我軍撲過來了。”
孫旭東頓時頭嗡地一聲大如巴鬥,厲聲問道:“兩路胡兵有多少人?離此地還有多遠?”
“標下看不太清,總數應在萬人以上。胡兵都是騎甲,到此地不到兩刻之程了。”
孫旭東不再多問,低著頭心中急速盤算:即便是胡軍兵分兩路,撲過來的也不會少於五千人,敵我兵力懸殊。況且胡人先分兵阻住援軍,自是先前都已謀劃好了的,一時心中後悔莫及,都怪自己輕信了胡人,以致兩千人馬陷入被全殲的險地。
“大將軍,要早作打算了。”胡校尉見孫旭東隻是低頭不語,耳中隱隱約約似已聽見了胡人的馬蹄聲,不由心中大急。
此時必須當機立斷,無外援破虜軍勢無幸免之理,孫旭東猛抬頭對已趕來的各屯長及軍官急令道:“蔡營監,不拘用什麼法子立即向杜城報信示警。胡校尉重紮車陣,將戰車從車陣中撤出,車首向外置於正中。軺車卸去轅馬在外結成環形,四麵留通道出口。兩位屯長率弓箭手和弩兵分成兩排,分別配在離車陣外二百和一百六十步處,胡人騎甲衝擊時,前排平射,後排拋射,盡量用弓箭輪番擋住胡人的前鋒,射殺戰馬,挫其銳氣。神機營兵士執盾執劍掩護弓箭手和弩兵,等敵至近前時,再用炮竹。其餘兵士以車陣作掩護,掩殺奔到近處之敵。本將軍親率兩百持戈騎甲駐於車陣之內,和戰車一同用作機動,利用通道四下援助絞殺近前之敵。所有軍官必須身先士卒,為兵士作出表率,有貪生怕死者,立斬。”說罷用眼望了圍在身邊的軍官們一眼,低哼一聲沉聲說道:“哼,就算是敵眾我寡,我破虜軍也要崩下胡人兩顆牙。”
眾人答應一聲,各各領命而去,孫旭東回到車陣中,蔡輪急急跑來道:“大將軍,盾牌營中兵士們攜帶不多,是否都配在馳道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