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安寺中。
寧天瀾望了眼兩側雙手合十行禮的師太尼姑,腳步站定,遙遙望向了,那正跪在佛像中央虔誠望著泥塑佛的女子,一襲素衣,似真的看破紅塵,一心求佛。
“回去吧,你若真的一心出家,不會到這皇安寺來。”他淡淡說著。
這皇安寺是皇家及大臣女眷祈福的專用寺廟,這裏注定遠離不了紅塵俗世。倘若真想出家,她該找個偏遠些的,一去不複,讓司空家的人永遠也找不到才是。
“寧大哥,你來了……”月疏恭敬對著佛像施完禮,才緩緩轉身,芙蓉月貌依舊泛著毫無生氣的清冷,望向他,“你來了,我很意外。我以為你的性子,就算我死,你也未必會來看我一眼……”
寧天瀾不語,隻是遙遙望著她。
“寧大哥不必擔心,更不必聽我爹娘哥哥的胡言亂語。月疏怎麼會出家呢?隻是這次回來,未能有機會好好來這拜拜,所以時間久一點罷了……”
司空月疏笑著,卻仿佛一個抽取了魂魄,空有美貌的塑像,空洞的望著前方。
以前,她還可以做夢,以為他一日不大婚,自己擁有一日站在他身邊的機會。
以為終有一日,他閱盡芳華,依舊孤身之時,會看到身後的自己。
那個時候,以為就算他不愛,也會選一人陪他度過,延綿子嗣……畢竟他是星瀾唯一的皇子。
這個機會,她在等,一直再等。
等到身邊兒時玩伴都已經嫁做人婦,為人母,她卻依舊孤身在等。
但就在昨天,他卻娶了別的女人,紅燭喜服,洞房花燭,她的夢徹底碎了。
故從昨夜至今,她跪在佛像前痛哭流淚,問自己這六年等待,可值得?
“既然不會。就回家去吧,若是不想讓家中著急,就選個合心意的……嫁了吧。已經沒什麼值得你等候的了。”寧天瀾望著她,悠悠長歎了聲說著。
說罷,他轉身,衣袍輕揮準備離去。
步子卻剛邁出去,身後一身輕喚,隨之一道身影不受控製的撲了過來!
“寧大哥!我愛你,我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啊……你知道嗎?知道嗎……”多年壓抑的感情,似在這一刻徹底決堤,傾塌而倒!
司空月疏止不住的淚流而下,從背後緊緊摟住他的腰。
這一次他沒有躲開,沒有推開,而是任由著她發泄痛哭。
“月疏,你跟她們不一樣,我對你的感情與和司空詞對你相同,這你早該了解。”就因為待她如妹妹,才沒有一開始就把她遠遠推開,這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不同了。
“我知道!寧大哥,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可以嗎?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司空月疏問著這麼多年一直困惑不解,卻到今日才敢問出口的問題。
她知他的脾氣,若他對自己有心,早已行動。就好比對那個女人,他可以不惜一切,步步為謀也要把人留在他身邊。
天知道……她司空月疏有多羨慕?
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精心部署,溫柔相對,不求回報的付出,這種酸心之骨的疼痛,她嚐過一次次,直到逼著自己麻木忍痛,不去破壞。
“因為你不是她。”寧天瀾從她懷中抽離出了身子,淡墨眉宇輕湊,側望了眼身後的她,“回去吧。”
話落,他的身影也跟著消失,門外的司空詞及著急等待的父母,見殿下出來立刻恭送,隨即奔進了這皇安寺。
……
星瀾皇城之中,雲錦顏在寧天瀾前腳走,後腳就出了星辰殿,這宮門自也不能天天出,畢竟她剛當太子妃,總得安分上幾日。她閑散著腳步走在這別具一格的宮廷,身上著一身簡約米色對襟棉紗裙,太子妃的衣服太繁複,她還是喜歡穿常服。
早在昨日,她已經把單慕之的住所告知了藍瞳,讓他今日便帶著景善去那裏看看,若有消息再通知她,現在天色來看,應該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