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噢……我叫……月玲。”琉菲神情一陣恍惚,茫然間又抬起頭偷偷望了眼那靜靜而坐的粗麻布衫,看似極為平凡的身影,卻是極不平凡的麵孔。
任貢新,久違了……
不曾想那一道熟悉的目光竟是來源於他,不曾想以為一生不會再見的人竟然在這種場合重逢,是什麼讓他選擇歸於平凡?甘願這深山小林裏過著世外的生活……
在琉菲說出了那個名字以後,任貢新似有意似無意的抬頭看了看她,隻不過片刻又低下了頭,一聲不言的吃著飯。
“噢?月玲嗎?好美的名字……”汪虎一臉陶醉的表情:“不但人美,名字也更美……”汪伯伯看不下去了,這小子總色迷迷的盯著人家姑娘,還讓人怎麼吃飯?氣怒之下冷不防的抬手在汪虎腦袋上打了一下:“閉上嘴巴沒人當你是啞巴,老實吃飯。”
“爹……”汪虎委屈的揉著腦袋看著汪伯伯,老人家一瞪眼,“怎的,造反啊?不吃外麵站著去。”
汪虎不想在琉菲麵前失了臉麵,卻更不想做不孝子,隻得悶悶哼哼了一聲,低頭吃飯不在說話。
老婆婆笑嗬嗬的看了眼兩個兒子,又看了看琉菲,氣氛有些怪異……
一頓飯過後,琉菲勤快的撿了碗筷,又洗涮幹淨擺放在了櫥櫃裏,得了清閑的老婆婆一直在旁看著,一臉柔和的微笑,似乎很滿意這孩子。
夜已深,屋外大雨落晴,夜半無人,琉菲悄悄的推開門,來到院中,雨後洗刷過大地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耳邊依稀傳來風搖翠竹的輕響,襯托著四周的靜謐,叫有心事的人忍不住心底悲涼一片。
輾轉難眠,心事重重,來到小院中央,靜靜佇立著,一襲白紗在風中飛舞輕揚,她抬起頭,雨後初晴的上空璀璨一片,星光在廣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寬闊天河,遙遠深燦,無邊無垠,月輝清冷,伴隨著飄動遠去的烏雲,讓人有種撥開烏雲見月明的感覺。
夜涼如水,在這個世界,如今又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麵對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就像天地突然全部陷入黑暗,又像生命走到了盡頭,麵對著死亡,心忘,恐懼慢慢彌散,緩緩的吞噬著靈魂……
那裏不屬於她,原來這裏也不屬於她……回來是錯,一切都弄錯了,她無處可歸。
思想起那一刻的相遇,那冰冷無情的話語都不能將她傷到,卻唯獨那個突然出現的雨桐,就像是敲醒末世的響鍾,毫無情麵的將她所有的努力盡數抹殺了……
移情別戀,原本陌生遙遠的詞,如今卻生生的刺痛著她的身心,悲傷好似泉湧而上,幾乎瞬間淹沒了她,隨之而來的是幾近絕望的孤獨。
淚水悄然而下,無論是酒醉,亦或是夢中似乎都無法忘記,無法釋懷,這是跟入骨髓的痛。
不知站了多久,她緩緩的從繁星中收回目光,淚痕猶在,正欲轉身,突然一個靜靜站立的一個高大身影映入眼底,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琉菲不著痕跡的抹掉淚痕,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悲傷……
貢新哥哥,無論你曾經做過怎樣的事情,我都已原諒了你,隻因為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寬聲安慰我,將我從悲傷之中拉離的人。
“沒睡?”琉菲緩緩的走近她,話語中的熟路出乎了她的意料,也讓他微微一怔。
“你也沒睡。”任貢新看著她道,那雙銳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麵孔,似乎想要看進靈魂深處,似乎想確認什麼一般。
琉菲知道他聽見了,那一聲貢新哥哥……
“白天睡久了,現在不困。”琉菲撇開頭,不想接觸到那探索的目光。
“你哭什麼?”他聲音淡漠,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心。
“不關你的事。”琉菲並沒否認,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美目落在他那張消瘦了許些的清俊麵孔上:“白天……謝謝你救下我。”
“路過而已。”他答道。
兩人並肩而立,一襲白紗,一件粗麻布衫,屋簷投下的陰影將她們籠罩。
“你的毒又發作了,身上的藥已用盡,不打算回去?”琉菲秀眉一蹙,敏銳的挑出他話中的重點,轉頭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身上的毒?為何要用又?還有……你知道我的身份?”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說著抬手指了指她腰間的絲帶:“那是月娥宮獨有的月沙蠶絲製成的絲帶,也算是唯一不明顯的標誌性吧。”見琉菲看他的眼神變得古怪,唇瓣微揚,繼續道:“至於為什麼要用又……難道你不記得那張留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