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姑夫聽著厲又力的述說,一開始沒有插話,隻是靜靜地聽著,當厲又力說起殺鬼子的事,他不斷地插話。厲又力見姑夫對殺鬼子的事聽著來勁,就把殺鬼子的前前後後,說了個詳細。這時,姑媽走過來心痛地說:“孩子吃完了飯,就讓他睡覺吧,被褥已經鋪好了,一路上勞累了,早點休息,總算到家了,睡個安穩覺,歇上一宿,等明天再說吧。”
厲又力一路上也沒有睡個踏實覺,一覺睡醒,太陽已經老高了。他收拾了一下帶回來的東西,盼望著早點見到自己的父母。
一直焦急地等到下午,父母才趕到。兒行千裏母擔憂,母親見到日想夜盼的兒子,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不停地叫著“兒啊,兒啊,這不是做夢吧,我可是經常夢見你在外吃苦受累呀!”
兒子端詳著母親花白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臉,心痛地說:“都是兒子不孝,讓娘操心了。娘您身子骨還結實吧。”
轉身又向父親說:“爹您也好吧。”父親見到兒子,也是熱淚盈眶,嘴動了半天才開始說話,“我跟你娘都好,家裏也都好。這亂世道,家破人亡的多著呢,你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父親說著,點上了一袋煙,抽起來,抽完了這袋煙,好像緩了緩一見麵的激動情緒,又接著說:“我們為有你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啊,那件事過後一段時間,全村人就都知道了,又傳遍了十裏八村,個個對你們打鬼子的事豎起大拇指,明裏暗裏說厲家出了個打鬼子的英雄,每當議論起來都是為你們喊冤鳴不平,痛恨國軍與鬼子同流合汙,你可為咱們厲家爭光了。別看現時鬼子得勢很瘋狂,但早晚要失敗滾回東洋的,到那時站在鄉親們麵前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活英雄,全家人光榮啊!”
姑媽沏好了茶,忙招呼都坐下喝茶,說:“好好親親吧,說說長道道短,把心裏掛念的疙瘩解開,心裏也敞亮。”
一家人說了大半個下午,父親起身說:“你多陪陪你娘吧,她天天念叨你,人都快魔怔了,我在外麵幹起活來,還差些。我要到街上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厲又力見娘的心情平靜多了,把帶回的錢遞給娘說:“剛到東北四處流浪,活湊不上手,掙的錢隨手就花了。今年租地種還行,這是賣糧錢,您拿起來,留給家裏用吧。”
娘接過錢說:“家裏日子還過得去,用不著,我給你攢著,好給你娶媳婦時收拾房子,置辦家具。”說到給兒子娶媳婦,母親的臉上才有了久違的笑容。
姑夫早早把店鋪關了門,回來時順便帶回了幾樣菜,跟姑媽商量說:“本來應該到飯店裏吃頓飯,但為避免弄出動靜,還是在家裏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先做著,我再出去買一趟。”姑媽應著。
晚飯前父親回來了,跟他一起進院的還有一個人。這人看起來跟姑夫姑媽都認識,跟父親好像也很熟悉,厲又力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親戚。這人三十多歲,高高的個子,戴著眼鏡,身穿長袍,文質彬彬的,他們都稱他趙老師。趙老師走上前去與厲又力握著手說:“早就知道你,早就想認識你,可事出有因,不能謀麵,一會兒再細談吧。”說完就跟姑夫和父親進裏屋去了。過了一會兒,姑夫出來把厲又力叫了進去。
姑夫介紹說:“這位是縣城中學的趙老師,他是咱們縣共產黨的縣委書記。”厲又力很驚訝,姑夫、父親怎麼認識中共縣上的領導人了,在家時還沒有一點消息呢。趙老師說話了,“一見麵我不是說要細談嗎,咱們就一起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