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瘟神還鄉 2(1 / 2)

尤乃汴十八九歲以前,一直是住在這個鎮上的。他從小死了爹娘,爹娘臨死前,把他托付給了他的大爺扶養。他大爺滿口答應,因為自己沒有兒子。可尤乃汴好吃懶做,不務正業,一天天瞎混不著家。他又願意當官管人,後來就成了叫花子頭頭。他大爺幾次找回來,教他改邪歸正,但說輕了,他不聽,說重了,跟大爺直瞪眼。他大爺拿他沒法,隻好由他去了。

後來,人長大了,惹事生非也大了,常偷這家的牛,那家的驢給賣了,肥吃肥喝。這些人家就找到他大爺這裏來,他大爺自知輸理,可又賠不起,就把他哄騙回家,反鎖在一間空房子裏,想嚴加管教幾天。

說是嚴加管教,可大爺對侄子的心還是慈悲的,沒兩天就打開門鎖讓他出來,並為他做好了一桌子菜肴。他酒足飯飽,大爺說啥是啥,大爺高興地說,這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呀。可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天夜晚,他找來一幫小兄弟,把大爺家砸了個稀巴爛。大爺因氣而病,不治而亡。他也因名聲太壞,在鎮上成了過街老鼠。

過街老鼠自然不能明著在鎮上晃來晃去了,他就由明轉暗,當起了後台老板。他對小兄弟說,人沒錢不行,咱們應該找個生財之道。小兄弟們說,咱們是乞丐加明偷暗搶,混個溫飽就不錯了,哪懂什麼生財之道。他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小兄弟們說,這倒也是個辦法,以後咱們老本行不丟,再插手幾攤子生意,手頭上也寬綽寬綽。

於是,集市上就出現了穿著破破爛爛的叫花子。這些叫花子不是沾邊就賴,就是故意找碴,攪得一些攤主生意做不下去。這樣攪了幾天,就盯上了幾家賣肉的攤床。一到集市的日子,肉攤前就有三五成群的叫花子,像蒼蠅一樣嗡嗡個不停,買肉的十有八九靠不到攤前。攤主終於氣不過,雙方打了起來。一旦打了起來,也就停不下了。先是攤主被打得鼻口竄血,攤主急了眼,拿上剔骨刀想嚇唬一下。但叫花子不但不跑,還直上刀上撞,後來就是有幾個叫花子受了刀傷。叫花子身上見了血,他們一哄地去了鄉公所,又一哄地去了縣裏。縣鄉明知是叫花子尋釁挑事,但又無計可施。罰錢他們身無分文,蹲笆籬子他們正好又有了吃飯的地方。隻好跟攤主說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後來這些叫花子就成了肉攤攤主了。叫花子當了攤主,誰還過來買肉。但後台老板有辦法,肉是一集一降價,到底讓他們把生意做起來了。

飽暖生閑事,有了錢,也就多了口味。叫花子也尋花問柳起來。尤乃汴包了一個外地新來的叫芍藥花的窯姐,說是包,其實是有錢就大把撒錢,沒錢就誇下海口。雖然老鴇子知道他的底細,也不敢翻臉。

後來鎮上來了一個一臉大麻子的民團團長,壞了尤乃汴的好事。大麻子去逛窯子,點了芍藥花,兩人正在樓上翻雲覆雨,尤乃汴來了,老鴇子趕忙上去送信,被尤乃汴看出蹊蹺,也跟了上去。尤乃汴和大麻子幹上了,他哪是大麻子的對手,被大麻子打了一頓不說,大麻子還揮著槍,照他的腳下連開三槍。芍藥花說,他還欠著我兩個月的錢,一直厚著臉皮不給呢。大麻子說,痛痛快快加倍送過銀子來,可以活著滾出大石嶺。尤乃汴不得不哼哈答應,倉惶退下。這時,老鴇子又一番添油加醋。大麻子說,好辦。他讓手下給乞幫送去信說,從明日起,尤乃汴要是還在大石嶺,就叫他腦袋開花,人已撒下去了。還警告說,要是膽敢拿老鴇子和芍藥花出氣,鎮上的整個乞幫也全給滅了。要是不服,就明天見分曉吧。

尤乃汴不敢叫號,大麻子不光蠻橫,重要的是他有六七十人槍呢。尤乃汴碰到了硬碴子,又顧慮一幫小兄弟的性命,不得不連夜遁逃,不知去向了。

剛出去那陣子,他還是幹老本行,混跡於丐幫團夥。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難以得勢。之後入過幫派,上過山頭,當過土匪,鏢局裏也幹過,但一直成不了氣候。他就打起尋找主子的算盤。開始哪個主子有金錢,有勢力,就投靠哪個主子。因他生性殘忍,手段毒辣,在哪個主子麵前都能混個三當家四當家的,但他還是不如意。前不久,治安隊擴編招人,他看到為日本人效勞又威風又長久,就又改換門庭,帶上三十幾個人,參加了治安隊。由於治安隊經常配合偵諜隊行動,頗得白構隊長的賞識,在成立偵諜保安隊時,由白構隊長舉薦,他就當上了偵諜保安隊隊長。

來的不是鬼子,可一個幾十人的漢奸隊伍,同樣令人心悸。汽車前的貨主人急忙搬開貨物,讓出道來。汽車在一隊人的前呼後擁下,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