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點將台回來已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當中步景和丁孝彷佛看到國寶般死死的盯著王煒,直至好話說盡才使得王煒用神聖的神的名義許下諾言:
蒼天在上,黃土在下,我王煒在有生之年與步景、丁孝同甘共苦,直至生命不惜。
徐封雖對部下不錯,但為了維護心裏那麼一點自尊又或是心理上的優勢。這2500兵士已經是他抽丁的極限,他絕對不允許他底下的士卒再有所減員。這也是他領兵唯一的共識:減法總不如加法來得親切。眼看七天期限就在眼前,身為伍長的步景和隊正的丁孝實在沒有勇氣在這段時間內拉到一名壯丁補充隊伍。
“子平聽好了,在這段時間裏,我和丁大哥會把所學教給你,能學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王煒還能有什麼話說呢?難道你讓他說:哥,俺不打仗行不?偶膽小,沒那個勇氣。
七天要學得保命本領,至於立功領賞王煒連這個想法也沒有。人活得已經夠窩囊了,囊還要更加的窩下去,但畢竟如果連命也沒有了,想窩囊也沒有機會。英雄,隻是給不窩囊的人。
王煒現在想的最多就是怎樣才能在戰場上偷偷落後別人半拍子步伐而不被發現,丟臉丟麵子這倒不是大問題,問題是按照徐莊這樣嚴格的製度,說不得退後者隻有一個字:死。
訓練騎兵的時間是訓練步兵的好幾倍,沒有三年的時間更是訓練不出一個精銳的騎兵。
在訓練騎兵之前,騎兵和戰馬都需要一段彼此熟悉的時間,就這段時間來說至少也要幾個月。人和馬熟悉到一定程度時訓練才能開始。
“這裏有王五兄弟身上的氣味。”丁孝對著角落上一堆棉絮,眼裏不免有幾分懷念:“王五兄弟跟馬接觸多了,說不準子平也能傍上半點氣味。”
步景顯然是想起以前的事,淡淡的道:“王五兄弟是一個很喜歡清靜的人,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孤獨和驕傲。但我老步覺得和他做兄弟值得,就這麼一個看起來單薄的弟兄,命卻是硬朗的很,好幾次都是那小子把我從死神裏搶回來。”
“我希望明天你就是王五,王五就是你。”
王煒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步景和丁孝,這是兩個堅強的人,這是兩個有血有肉的人。“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殺得痛快但死得並不光榮,每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能夠有朋友懷念你,讚揚你,那麼這人生也不算白來一趟。
點卯回來。斜陽照在軍營上,帶著幾分色彩。金色的黃昏落在徐莊最高的烽火台上,一個望烽火的士卒正落魄的眯著眼睛,遠處是一無所有還是另一番風景呢?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王五的棉絮中帶有陽光的味道,想必他不會是一個孤獨的人,喜歡陽光的人怎麼會是孤獨的人呢?他的孤獨可能隻是他的表麵,他的內心或許熱情似火。
王煒不知道他的來曆,不知道他有沒有兄弟,有沒有父母,有沒有妻兒,他的離去,是找到了歸宿,還是依依不舍。這都無所謂,人死了就化為烏有。
此刻的王煒,仿佛一尊佛像,呆坐王五的草席上。時間在流逝,王煒拋開一切的想法,逐漸進入夢鄉。
“兄弟們快走。”一個矯健的軍士舉著光亮的馬刀大聲喊道,在他前麵是一根根長矛,敵人的騎兵還沒有趕過來,步兵隻能舉著長矛緊緊的圍著他們。
“王五,我命令你回來!”步景急了,口不擇言。
王五慘笑:“伍長,別管我,生死由命,富貴由天,這些年來我參悟佛經,已經對人生別無依戀,要不是對兄弟們戀戀不舍,小子早就沒有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