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有些焦急看著他們頭領衛餘,從夷道突圍逃亡出來之後頭領一直就這樣:麵朝東方。遠處是東方的海但蔡文沒有去過,聽過海之寬海之闊不知雲夢澤幾千倍,浪之高浪之急又不知雲夢澤幾千倍,甚至有人說海比他們大陸還大,比大陸還寬。
蔡文隻是襄陽蔡氏的旁支,這年頭宗族不甚吃香,家族傳了幾代之後就開始淡薄然後消失。蔡文有時候憤憤不平:你的祖宗還不是姓蔡,憑什麼就吃香喝辣。
年前洪災蔡文村子得了瘟疫,朝廷卻根本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蔡文堅持到家裏大小全部被牛頭馬麵勾走了魂魄搶走了精氣才加入江匪——當然前些日子他們還稱湖盜。這在他們村裏頭算是最遲的了。
加入湖盜並沒有給蔡文的生活帶來多大改變:船大了,但是依然打漁曬魚賣魚;人多了,但依然是住在船上腳下無半分地頭上沒半片天。
湖盜隻是偶爾對來往雲夢澤之地的船隻進行掠奪,但搶財不奪命,搶人不奪船依然讓蔡文過得苦兮兮。
若不是半個月前,蔡文搖搖頭。
“首領,”衛餘三侄子衛順靈活的從走舸跳上他們唯一一艘鬥艦①,道:“劉伢子從岸上傳信言武陵一貪官任滿後從水道直往京城,將會在明天大概中午時分經過咱們水道附近,劉伢子已經查明此人為官貪婪,大掠民脂民膏武陵人恨不得生食其肉死掠其骨。”
而立之年的衛餘並沒有像蔡文一樣到最後才當上湖盜,他一出生就是湖盜,父親是湖盜,父親的父親還是湖盜,記得小時候問父親為什麼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別家的孩子可以在地上跌倒,跌倒了啃著香噴噴的泥土,而自己卻老是在水上晃來晃去,跌倒了或許就“撲通”一聲掉進水裏,父親沒有說話,隻是給他看了族譜。
衛餘甚至已經記不起始祖的名字,但卻清楚的記住從“違詔無功”開始他們就當上了湖盜。剛開始時是海盜,但後來很多部眾思鄉懷土又成了江匪,到最後流浪到雲夢澤便停留了下來。
衛家並不想當湖盜而是一直想著報國忠君,隻是政治糜爛再後來連朝廷也放棄了對衛家的圍剿,隨意。
衛餘看了看三侄子衛順,這娃子是一個人才,小小的湖盜在他指揮中來往交通有序,陣型布置有方甚得祖上真傳,隻是娃子好殺,而且殺起人來不分青紅皂白,對於他來說殺人隻是一種發泄心中的不滿:“劉伢子的手信帶來了沒有?”
衛順撇了撇嘴,從懷裏掏出一封精致的信件交給衛餘:“叔還是不相信我!”
衛餘不說話,打開信件果然如衛順所言,點點頭:“按照劉伢子之言,此貪官果有可取之處。”
衛順連忙道:“叔,這次叔無論如何都要給侄子一個機會!叔”
衛餘隻是搖頭,衛順眼淚都已經留了出來:“自從父親死後就沒有一個人關心侄子了,侄子這次給叔立下軍令狀,若是侄子犯了叔三大禁令侄子就當天打雷劈。”
“自從父親死後。”衛餘鼻子一酸差點沒有流下淚來,要不是為了救自己二哥也不會被官差抓了去進了牢,但縱使這樣二哥卻沒有泄露他們半點行蹤最後活活被折磨死。
衛順看衛餘有點心動,連忙取來筆墨紙硯寫了之如“任憑處置”“永不上陸”之誓言,衛餘知道侄子這次是下定了決心,再阻撓恐怕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再說這娃子隻是欠缺鍛煉吧!衛餘安慰自己。於是收下軍令狀讓衛順重新背一遍三大禁令之後才取來令牌交給了衛順。
後麵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在搶奪過程中和貪官的護衛發生爭執,衛順一怒之下把他們趕盡殺絕都趕到雲夢澤喂魚去了。衛順想起走之前立下的軍令狀一直遲疑不敢回去,後來官差圍剿時衛順在護衛的慫恿之下成了叛徒出賣了衛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