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孤還帶著血痕的馬刀在魏兵眼中劃過一片亮光,一個沉重的聲音在他耳邊環繞:“砍,砍,砍!”
是砍不是刺。
砍掉生命。
屍體壘起的土梯甚至比泥包來得更快,很快,土梯相旁邊擴張,越來越多不知死亡的魏軍踏上了不歸路。
血染成了,屍骨壘成的土梯是他們通向天國的階梯。
當然也帶走別人的生命。
鄉老、莊民和城衛軍被眼前的恐懼聶去了魂魄,更多的人選擇丟棄武器逃離城牆,若幹年後他們依然記得魏兵臨死時的腥獰。
鞏孤沒有責怪,死亡讓他變得麻木不仁,但還沒有變成禽獸。龍翼旅隻好分散上去補充他們離開的位置。
若幹年之後,但鞏孤成為王莊獨擋一方的將領,他依然記起這場戰場,依然為他心驚膽跳,依然為他恐懼,甚至比現在更加恐懼。
馬刀,劃過頭顱,劃過生命。
漫天彩虹。
夕陽如血,照耀整個大地。
李牟眼裏仿佛帶著淚。
濟兒死了,真的死了。
他還看到禿鷹在空中翱翔,想必還銜著濟兒的肉。
他們都該死,整個世界無非都是濟兒的陪葬。
騎兵奮力晚上衝,但卻任憑騎士怎樣廝打卻遲鈍不前,有人說是漫天血跡另它驚慌,於是用布包住了雙眼,但四蹄還是在泥濘中不斷打滑,不是雨水的泥濘,而是血混成泥土的泥濘,眼前城門在前,馬上的騎士還沒有來得及勒盡韁繩,一支銳利的弩箭淩空而至,從他後腦一直穿越額前,帶著不相信而去。
在他身後,是與他日夜相陪的士卒,沒有任何的猶疑,弩箭繼續向戰馬射去。
一陣疼痛,戰馬四蹄張揚,帶著馬上的屍體向城門衝去。
“嘭!”的一聲,城門一陣響,戰馬悲嘯,帶著不滿帶著淒涼,脖子扭曲變形。
後麵的騎馬還沒有來得及驚慌,弩箭無聲無息從後腦穿過。
顏胄跑到十裏之外,伏在地上,吐了整整一天,直到王莊士卒找到他時顏胄臉色蒼白已經失去了魂魄。
這場戰爭剩餘的龍翼旅,有一半以上經過長達一年的訓練才從恐懼中醒來。
血,為誰而飛。
“嘭!”戰馬依然在飛揚,嘶叫聲已經成為戰場的一部分。
屍體已經填平一切需要填平的地方。
血染紅了城牆,染紅了城牆內,染紅了城牆外,然後彙集到每一處坑窪的地方,然後凝結城深褐色的血塊,新的血跡又補充上來,然後重新凝結成血塊。
直到戰爭結束,血最多的地方已經凝成了十八層的血塊。
高大強壯的士卒,踏上屍體的土梯,手中揮舞著巨大的斧頭。
猶如盤古開天辟地,猶如山魔般砍向搖搖欲墜的城門。
“吱”的一聲,還沒有等舉著斧頭的士卒從城門前躲閃,一支奔騰的騎兵卷起鋒芒而至。
斧頭兵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