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後到來,轉來轉去,又轉回彈古箏一事上。
塞北王自知這事已經不太可能,卻依舊說著讚美的話,希望借此,能聽到顧清婉彈一曲。
“本王在塞北就聽到皇後娘娘的事跡,一曲傾天下,天下聞名,那一曲《東方破》不止有意境,更是唱盡了天下傷情傷心最深處,現在,就連民間依舊流傳這一曲,許多名門小姐、夫人都會,隻是沒有皇後娘娘你彈得有味道,本王這次來京,是真的很想聽上一曲,回味一時當時震憾人心的味道,”塞北王滔滔不絕的稱讚著,大有一種抓著機會不肯鬆開。
顧太後用眼角冷眼看了眼顧清婉:“皇後,不過就是彈上一曲擺了,對你有何影響?”
曲應離皺眉,他雖然不懂顧清婉為何會如此拚命拒絕,但既然他不願意,為何這群人還在非聽得可?顧太後也真是的,明顯的偏幫塞北王。
彈一曲很難?想要彈出韻味才最難,要用心,一但用心用情就等於神傷費力,那會給腹中的孩子帶來多少的影響,不得而知,如果她沒中毒,也許真的沒什麼……可是……
顧清婉將眸光望向曲應離,希望他能代她拒絕顧太後的要求和塞北王的要求。
看著曲應離也一臉期望的看著自己,顧清婉的心涼了,多半他也想聽她彈上那麼一曲。
顧清婉貼近曲應離,輕聲道:“皇上,我現在的身體的確不能費神,我要保胎。”聲音很輕,隻有曲應離能聽到。
曲應離對顧清婉說:“朕的皇後,其實彈一曲也沒什麼的。”
“皇上,難道你不知道,若要曲好聽,便得費心,費心便等於費神,費神等於費力,此刻我的身體虛弱,我隻想保胎,不想再費神費力,”顧清婉皺眉注解,心口心緒翻湧,感覺有股酸意正在胸膛處漫延,難過的她,卻要做出一臉平靜的姿態。
曲應離還是第一次聽費心等於費神,費神等於費力的理論,但覺得很有道理,就像生病的人,費心神便會病情加重,是不是說顧清婉費心神就會身體更虛弱,至流產?
曲應離理解是一回事,可他是個古代的人,怎麼可能懂現代人的那些想法呢?他問:“這應該沒什麼吧?”畢竟懷孕又不是生病。
“!”顧清婉咬牙,悲憤的看著曲應離,她已經那麼清楚跟他說了,他竟然還……心口莫名升起一抹怒意也賭氣,她突然站起身,道:“好,那本宮便獻上一曲。”
走上台時,顧清婉最後看了眼曲應離,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和心痛,警告曲應離,孩子最好沒事,那她便無所謂,若孩子出事,她會沒完;而心痛……她竟然會對曲應離有一絲期盼,期盼他能心疼她!
多麼悲哀啊!
古箏很快就被拿了上來,顧清婉不再像上次一樣觀察所有人的反應,這會若是有人在苦箏上下毒,一定能輕而易舉的毒死她。
箏音流泄而出,這次不是《東風破》,而是《愛殤》悠揚的樂聲,帶著若人心痛的意響起,仿佛箏上的音,每一個音色,都是心痛發出來的聲音,叮叮叮……直入人心,徹響整個天地間,仿佛整個天地都是色彩豐富的,隻有坐在那兒彈古箏的人兒,一身黑白,失去了光輝,一陣晚風吹過,吹起彈箏人的衣角,衣袂翻飛間,黑白的顏色開始漫延,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悲傷的黑白,引起人藏在心裏最藏的一角哀傷,就連那些自認為鐵血男兒的將軍們,都忍不住跟著心痛、憐惜。
前奏結束,顧清婉張了張口,聲音還未發出,兩行清淚早已經落下,在夜空下,閃著如星星般的光芒。
她緩緩的閉上雙眼,任由喉嚨酸澀哽咽,不願再發出聲音。
她就像關皮耶羅魔般,沉溺在悲傷中,無止無休。
她為什麼會如此難過?明明曲應離對她的態度她根本無所謂,不去在乎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她會如此難過?
是因為曲應離在聽到她說第一個孩子流掉可能跟華貴妃有關,可他聽完之後還是決定去華殿休息的關係嗎?還是她注解費神等於費力,然後他依舊叫她演奏這一曲,所以覺得心裏難過?
為什麼會悲傷?
好似快無法呼吸般……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手箏上的水是怎麼回事?下雨了嗎?顧清婉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又是一波箏音流泄而出,帶動著天地間最美的憂傷,如懸崖上直傾而下的瀑布般,一路向下,流淌而下。
身體……一點點的失去溫暖,她覺得自己的四肢變得冰冷僵硬。
沉溺在古箏中的人突然聽到一個破音,猛地從箏音中回過神,紛紛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彈箏之人,剛剛好彈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