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繼續看著馬路兩旁已經讓我眼花繚亂的店鋪的時候,卻有一家店鋪的女老板熱情地招呼我進去,雖然她招攬顧客還算老道,但我一眼就看出她涉世還未深,果然聊過之後她很快就被我幽默誇張的談吐給折服了。我覺得對她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便將自己的傳奇經曆講給她聽。她聽的很動情,也深深被我打動。當她知道我現在衣食無著,想去做生意而連一點點的本錢都沒有時,她竟然拿出了自己的存折,上麵有她的八萬塊存款,告訴我密碼,讓我到銀行去全部取出來。我發誓我當時跟她說我這樣的落魄樣的時候沒有一絲要詐騙她的念頭,雖然我曾經很擅長詐騙,此時此刻,我隻是想找一個能夠傾聽我心靈聲音的人。當我把她銀行存折裏的錢取出來的時候,我坐在銀行外麵公園的長椅上想了很久,因為她連我的名字都沒有要過去,更別說身份證了。我現在要是逃之夭夭,她想找到我那真的很困難。為此當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我感覺自己被她身上的某種東西給打動了,又感覺她有些太不懂事。我連自己要去做什麼生意都沒有告訴她,我如果告訴她我準備去販毒她還會不會把錢借給我呢?她太相信我了,相信到昏了頭腦!”
“當我因為詐騙被判8年在南浦坐牢的時候,看到那些小偷小摸進來的家夥往往刑期都很小,一兩年就放掉了,心裏就很不平衡。從南浦出來,我母親給我的錢很快就用光了,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喜歡一個人站在高高的天橋上,看著自己腳下的車水馬龍,身邊的男男女女衣著時尚,甜蜜幸福,而自己,曾經,現在!苦苦尋覓不到出路的方向。我對大刑期真的怕了,於是便找到了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夫妻兩個都是神偷,我負責給他們開車子,把他們運到地方,事情完了再把他們拉回來。雖然收獲不算很多,但也勉強夠用了。這樣的日子僅僅維持了三個月,就人贓俱獲。這一次我開始販讀,也是在盧灣看守所時產生的想法,那個時候經常會抓進來一些發小包裝的,隻有1克左右,判的也不重,這個比盜竊來錢快多了,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因為數量很小,老公裏也不是真的很重視,所以容易得手。”
“當我把八萬塊錢外加一大束鮮花送還到她手上的時候,她的表情如癡如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這八萬塊還給她,要在以前,我不大可能會還給她,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驅使著自己這麼做,而且很怪,當我在販讀的時候,每做一次之前,我都會想到她,我總感覺自己虧欠了她!也許這就是命吧,她是注定要成為我的女人了,我一切裝的讓她找不出任何破綻,可能,她根本就不會想到去找,她太相信我了。到了後來,當兩個人一起在虹橋一個高檔小區租住房子的時候,我神出鬼沒的行蹤引起了她的警覺,這一次,我如實相告。她聽了,顯得相當鎮定,她央求我不要再做了,再苦的日子她也願意陪我過!可是作為男人,我要讓她永遠幸福地生活,至少在物質上,不能太緊迫!我受夠了苦日子,我不能再過苦日子,我愛的人當然也不能!必須這樣!我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下去不知道哪天就會被抓進去,為此我特地設定了一個計劃,做夠了一百萬,就收手。但是,在做到了40多萬之後,就來到了這裏。”
“我已經跟這個海南來的女友準備結婚,結婚的日子,就定在9月的18號,我們已經在酒店訂好了酒席,又廣發請柬,海南的丈母娘已經準備啟程過來,我卻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進來了。”
“也許這是天意。”他的聲音無奈中透著淒涼。
何峰就是這樣一個有著傳奇故事的人,對於以前在監獄裏的經曆,他總能侃侃而談,對於我即將開始的監獄生活,他也給了相當多的諄諄教導,對於他的津津樂道,我樂意做一個真誠的傾聽者。但對於監獄本身,他的話卻讓我感覺到了骨子裏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