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隊長說了,不珍惜這裏環境的,就送你們到樓上去實習一段時間。還有,在這裏改造,行為規範方麵希望大家做做好,不要有事沒事就給黃袖章抄報。兩個黃袖章我也去跟他們打過招呼了,人家也沒有辦法,這是人家的勞役,講的難聽一點,人家的改造成績也是從這裏拿的。我不能讓人家難做。關鍵是自己要做做好!你說為了屁大一點事被抄報,隊長要找你教育,你自己還要寫檢查、扣分、停活動,阿煩啊?雖然講現在扣點生產分對你改造影響不大,但是苦頭也要自己吃!還有這地方現在改造形勢都是老透明的,大家都是相互監督,不像老早,也沒有哪個鉚牢哪個。說穿了,大家都是為了點改造成績!做啥?你做的不對人家不好講你啊?幫幫忙!就是我們這些幫隊長做點事情的小犯人,我沒講我是四犯,事實上我的確不是,我們小組的四犯是肖克利,生產組長!我不是,我隻是一個學席委員,委員不帶長,放屁也不響!大家給我麵子,叫聲康組長或者老康,我年紀確實比大家大一點!不客氣的,就叫我名字,叫康定雄好了!做啥?名字不是用來叫的?我這人最不要啥感覺!我隻要大家平平安安,該撈的好處撈特,早點回去,就結束了!沒啥感覺不感覺的……”
老狐狸的嘴巴猶如滔滔江水,常常情不能已,每天早晨的班前會,每個禮拜天上午的生檢會,大家都可以一飽大富豪激情演講的耳福。
電視裏放著的《夜雨》最近牽動鳥兒們的心,當看到那個一臉癡情的家夥被現實撞的頭破血流時,老狐狸說了這樣的話:“這個小夥子性格蠻討女人歡喜的,但是他這個性格吃虧也就吃虧在這上麵。”我總感覺,他像是在說我。
“找一個愛你的人做老婆,再找一個你愛的人做情人”,老狐狸微笑著發出感慨。
老薑的自行車
老薑隊長推著一輛陳舊不堪的自行車,緩緩走進了工場間,“把肖克利叫過來”。
“巧——克力!”監督崗廣東人哇哇的叫,肖克利很快來了,“薑隊長啊,今朝咯車子啥地方壞啦?”
“其它地方噻蠻好,就是咯的腳踏板瓦特了!儂看看還好修吧?不好修我再去買一副新的腳踏板過來!”不等隊長話音落地,肖克利已經把車子推到了車間的後麵,箱子遮住了他那肥胖的身軀。
“這裏的老隊長節省嘛還是蠻節省的。他們工資那麼高,像老薑,他的工資單我都見到過的,一個月七八千塊錢,這些錢外麵打工的有幾個掙得到的?可是你看老薑穿的,用的,像什麼?他口袋裏總是裝著兩包煙,一包紅雙喜,給別人抽的。一包白牡丹,自己抽。人家民工都不要的壞自行車,他去買過來,讓肖克利和邊明存給他修修弄弄,擦擦洗洗,推出去再賣掉,一輛車賺個幾十塊錢差價。隊長一個月工資七八千,犯人一個月小額工資二三十塊,我們都不在乎那點錢!”狗頭鳥告訴我。
邊上的常友來不這麼認為,“你不要小看他!今天破自行車,明天破輪椅,後天一大刀東西要去複印,大後天來個兩卷封箱帶,螞蟻搬家,日積月累,也不少!這就是他幾十年改造的結果!貪,懶!要說育景真是個不錯的職業,他們現在享受的服務可能遠超外麵許多有頭有臉的人,他們現在宏觀遙控,平常的工作隻需要簽一個名字,有的時候連名字也懶得簽了!像來隊長,你看那個工時卡上麵,不都是你狗頭鳥給他寫好的嗎?”
許愛平又來了,這次,我賣弄出了昨天剛剛看到的文字,“有些人是無知而無畏,我們是有知所以無畏!”“對!為了心中的理想,就應該付出努力。哪怕艱難再多,但是我們畢竟在前進。”
我和愛平,有著心靈上的溝通。雖然他對自己目前的勞役和改造現狀是滿意的,但我也真心希望他能夠早點扔掉那個熱騰騰的大熨鬥,去討一份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