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孫誌庸一個房間,繼續研究小勞動的勞役。
“小勞動打菜,每個碗放哪裏都是有講究的,三十個人,每個人的碗他都認得!混得好到差,從前往後擺,飯菜也是從前往後打,打到最後越打越少。大家吃官司,哪個看不出來呢?”
“就沒人跟隊長講嗎?”
“你以為隊長不知道?隊長心裏清楚的很!他們做了那麼多年隊長,會不知道?但他們不喜歡多事,說白了多吃多占的都是混得好的,很多人都有紅外線,隊長也要考慮很多東西的!犯人不反映,他們不會主動來找你!犯人反映了,就要出來做做樣子,飯菜肯定會公平一點,但是你要搞搞清楚,多吃這一個肉丸,你可能會丟掉一個勞極!人家吃不到你肉丸的犯人都盯著你,儂多少不適意啊!”孫誌庸話鋒一轉,“其實按規定,小勞動打菜隊長是要站在旁邊監督的,但是你看到哪個小組的隊長監督過嗎?我來到這地方好幾年了,從來沒看到過!這就是改造環境,這點還是以前我們在兩大隊好,打菜小碗不分你我,什麼你的我的我的你的!小勞動把菜打好,大家一哄而上,哪個多拿哪個!你要是打的不公平,要罵人的!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所以不是他們不知道,而是他們打心裏不想解決。”
“那個陶明明現在做三帳犯,恐怕也是他們精心培養的吧?”
“那當然了!陶明明什麼人?他現在是老狐狸的助手,這家夥拚命想借這個機會擠進那幫混得好的裏麵去。所以讓他做三帳犯,還不如老早的常維剛,很多不公平的東西都來了!”
“那個常維剛也不是什麼好鳥!有次發雞腿,輪到我了,他本來手裏拿好了一條雞腿,但一看是我,馬上用另一隻手拿了個小點的給我,你說氣不氣人!”
“他就是這樣!有一趟發黃瓜,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趟趟都是這樣!我就講你們這個黃瓜我不要了!他講你什麼意思?我講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可以吧?但是鈔票,照付!可以吧?從那以後,他就懂了!你講我們都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為了兩根黃瓜去吵去鬧,講出去不要被人家笑掉大牙啊?但是在這個地方就是這樣,你不去講,好!以後每次都是這樣!”
聊天一直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兩個被健康遺忘的人,兩隻病鳥,關在一個籠子裏,開開心心地說著悄悄話。
對麵十號監
“哎?這倒是個好辦法。這個東西用麻油拌拌,阿是一道好菜。”
對麵十號監一個窗口下麵,有個老頭子在用不鏽鋼茶杯蓋子刮西瓜皮。
“做西瓜皮,不是不讓做的嗎?”
“沒辦法啊,大夏天的又沒什麼菜。我們大隊裏麵不讓做,可是偷偷的還是有人在做。對過他們那裏,聽說就更加鬆了。老頭子都是一把年紀一把刑期,能不能出得去還不一定呢,啥麼子監規紀律啦?有些人不管的。做做西瓜皮還算好的,有些人天天吃飽了飯沒事做,就開始搞。呶!一包花生米發下來,馬上打開攤在草紙上,一顆一顆的數,要是我的少了你的多了,馬上就寫思想彙報給人民政府!憑啥他的花生米就要比我多十幾顆?他們都是半死不活的人,你去跟他們搞吧!”
雷誌朋去九號監以後,出獄臨近的阿熊又給陶明明他們當起了傭人。
“媽德,洗梨子不用講的,肯定給自己留一個!”,陶明明忿忿的說。
輕傷不下火線
生產,大熱大幹,三中隊也有人不斷從火線上送下來,大燙組居多,都是發燒。
“大燙組冬天倒是個好地方,夏天溫度太高了,四五十度!”
“聽說老早閆監剛來的時候到這來視察,看看實在不忍心,講過說要裝空調的,後來不曉得為啥還是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