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阿發,搞不好了!”有人告密,後麵馬上有兄弟過來,動手以後發現不對,那是因為阿發外套脫掉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被他那兩條渾粗健實的胳膊美住了。
“好你個阿發,兩條胳膊跟大力水手一樣!怎麼兩條腿像個侏儒啊?”
阿發不理不睬,也不回話,繼續賣力地套著口袋,身子不高桌子不矮,歪著腦袋每套一個腳尖都要踮起來。
鑒於當前嚴峻的形勢,我毅然決定,本來明年上半年決意結束的自考課程,減少一門。馮寅給我送來的《當代西方文藝理論》以及後來寄過來的大綱,留作紀念。
醫務所的對話
第二次再去醫務所,無功而返。兩個老頭執意不肯再給我開病假單。這次負責帶隊的是小袁。
“報告醫生,現在工場間裏那麼多灰,我這個肺結核,能行嗎?”
“哦,這個你倒是要注意,盡量避免一下。”
“怎麼避免呢?到處都是灰,無所不在。”
“這個我們不管的,這個你要跟你的隊長講。”
“再給我開張病假單吧?”
“不可能的,上趟的那張已經是對你客氣了。”
正在此時,小袁難忍外麵的寂寞,走了進來。
“我這個樣子,你們硬要讓我幹活,我也沒有辦法。”
“好吧,不要多談了,好吧?你有什麼問題跟你的隊長講,都好商量的。”
“醫生的意思你還聽不懂嗎?你要是想換什麼勞役,去跟你隊長談,據我們所知道的,你們隊長對你還是很好的,條件具備了,他們應該會給你安排的。”
這個阮飛。
小袁坐在醫務所崗亭後麵專供帶隊隊長休息的位子上,讓我坐在他的對麵,此刻的他,一臉紅潤,麵露微笑。
“報告袁隊長,現在小組裏麵生產這麼忙,組長要求大家一起上,把指標拚出來。我隻能這樣說,我來到三中隊也有一年半的時間了,這個穿鈕扣的指標,曆史上從來沒有完成過。以前常友來跟我比賽,一件衣服下來,可以快我一半。”
“行!這個情況我知道的,現在你出工了,大家都在拚產量,你我不給你按照正常的要求設定產量,上次不是跟你們幾個人說了嗎?你跟林中賢、孫大軍一樣,都是80%的產量指標。”
“報告袁隊長,不是說我這個人要討價還價,80%的指標我也完成不了。當然既然幹活,我肯定好好的幹,隻是車間裏麵的犯人也都是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每個人幹了多少,少幹多少,大家都在互相看的。我怕讓您難做。到時候我的指標完不成,或者說是袁隊長您給我設定的指標讓大家有話說,到時候鬧出事情出來,也不好。”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隊長有隊長的思路!你身體不好,這個是事實,又改變不了的!這樣吧,你說你80%完成不了,這樣,我給你設定60%,這樣總可以完成了吧?但是這個數字你不要跟其他犯人說,組長那裏我會去交代。至於你前麵提到的想做監督崗的事情,我跟胡隊長也商量過了,暫時還不行,但是將來一旦有位子空下來,我們會首先考慮你。我們小組的高奇,我去查了一下,刑期到二月份就結束,也不可能讓人家做到回去對吧?總歸還是要提前解放出來的。到時候隻要你各方麵表現可以,我們就可以考慮你,誰說也沒用。”
從醫務所回來,我也把那顆已經飛出去了的心重又收了回來。繼續休息,不可能了。我現在的小算盤是能夠爭取做到監督崗,一方麵,可以逃避繁重的勞役,減少飛舞的灰塵;另一方麵,也可以偷偷地看點書,應付明年的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