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監督崗!肺結核不要亂吹!”》
“停!要到哪去啊?跟監督崗打個招呼不知道的啊?”廠部門口,我攔住了輕飄飄的馬華華,馬雕,馬坑,這家夥臉色蒼白,怎麼看都不像四十出頭的人。
“你個家夥好的不學,歪門邪道倒學的挺快啊!”
“那我就學點好的,把你綁起來!給你看病!”馬華華一臉平靜,突然轉身把我抱住,“看透不說透這樣才能繼續做朋友。”
“好你個監督崗!肺結核不要亂吹!你站在這個廠部門口,進來一個隊長你就對著他吹一下,你稿大了!”
“勞資就是要傳染你,讓你跟我一樣,半死不活在這裏!”
“你個戇嘟,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當年生的比你厲害的多了,你不就是個胸膜炎嘛?又不過人的,整天吹吹吹,怪不得他們下麵不要你要把你趕到上麵來。我那時候生的是肺結核,肺上麵有一個洞,要吊水的,一吊就是好幾個月,你行嗎?”
“這個你倒是比我厲害,我住了兩個月院,還沒吊過水。”
“那就是了,小毛病,還在這裏虛張聲勢,好像人家都不知道你一樣!我跟你講我這個毛病生了二十年了,到現在還不是一樣做小勞動啊?”
“還是你狠啊,肺結核做小勞動,我在下麵飯碗都要自己洗呢!”
“你混得不好嘛當然要自己洗。”
大概是範隊長給寧致遠的一盒香酥魚肉,我也分得兩塊,味道美的不像話。
《欲窮千裏目,又上一層樓》
欲窮千裏目,又上一層樓。坐在三樓廠部的門口,我可以看到在整包組看不到的風景。
首先,就是進進出出的女人。
工藝組隔壁的房間,就是CAD,基投津津樂道的地方,犯人們神往的所在。因為在這裏,有好幾個年輕女人。名氣最大的,是一個被稱為“小葡萄”的小姑娘,姓喻,小巧的身板再配上一張還算精致的麵孔,足以讓她在整個四大隊被奉為精神領袖,仙女下凡一般的人物。多少人為了能夠看上她一眼冒著被黃袖章抄報扣分影響改造的風險也要把腦袋擠到窗戶那裏,依依不舍,直到背影消失。
我坐在監督崗的台子上,並沒有基投所描繪的輕鬆,一則我對這即將到手的好處誠惶誠恐,不敢大意,二則,相對整包組,這裏的危險係數大大提高。就在上半年,小恐龍就在此出過事,險些丟了勞極。今天我坐在這裏,以冷漠的眼神打量著身邊進進出出的人,我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大家早已習慣了形色匆匆,少有人去注意這個裝飾物的存在。
小葡萄的身體,可能不是很好,我默默地記錄著,最多一個小時,她就要上一次廁所。這在一個女孩子身上,怕是不太正常吧?而且我聽馬華華說,她狂喜歡喝咖啡,咖啡,哈哈!
《狗頭鳥來訴苦》
11月份馬上結束了,近期培訓還沒有開始。
“黎曉風啊,你下個月就要跑啦,我還有好幾年官司要吃唻!你現在適意啦,現在我們下麵的生活都沒人做啊!新戶頭說來來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小組裏麵現在天天要加班。你還得給我們小組做點貢獻啊!”
“撕吊牌是吧?沒問題!”
“好吧?吊牌的事,現在還得麻煩麻煩你給小組裏麵再做點貢獻,以前基投在這裏我也是叫他幫忙撕的,現在人少,等到人多了,要是在你走之前新戶頭能來,我就給你解放出來,好吧?現在實在是沒辦法!”
《與老台灣大談》
“這次規範化驗收,他們把我和小海豹的周記都給抽出來了啊,都是些實實在在的事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們現在很瘋狂啊,就像瘋狗一樣,見到誰都想咬。你這個做法是對的啊,當時我就勸你啊,不管刑有沒有的減,自己都要先輕鬆下來啊。能夠上來就好啊,你再看看那個劉小山啊,在沒有給他公示之前,你看他天天坐在那裏,要麼悶聲不響,要麼破口大罵,這樣的人出去以後也是要吃苦頭的啦。你別看他都三十幾歲的人啦,性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台灣人現在正在將勞役交接給任金平,屠龍刀。中午隊長午休,他一個人上來,說是去CAD,其實就是來找我聊天。
“我現在馬上就要出去了對不對?可是他俞宏兵還是不肯放過我啊,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對不對?我是不會的啦,但是換成別人可能就會稿你,好!你在最後的關頭不給我舒服,那我就要出去以後叫你更加不能舒服,以牙還牙啊,對不對?對我來講就更容易啦,但是我不會啊,其實我也不是怕他啦,他也就是喜歡去跟袁隊長啊英中啊步指導啊的他們去打小報告,講句不好聽的話人家都不一定聽啦,就像對你大學生,據我所知他也經常打你小報告啊,但是就沒有用對不對?你要出去的人啦,更加不會怕他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