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是沒用的。”陸鴻影無奈地道,“那地方太偏僻了,如果沒有認識路的人帶你去,你根本不可能找到的。”
“那條路離此處遠嗎?”
“倒是不遠,由此往南,行一日路程即可。”
柳隨風沉默了一下,忽然對陸鴻影行了一禮:“我知道這樣說有些唐突了,可我還是希望陸姑娘能帶在下走這一趟。”
陸鴻影歎了口氣:“不是我不願幫你,而是我實在是有事在身,不便到別的地方去。”
柳隨風聽罷,也隻得搖了搖頭:“罷了,那就請姑娘將大致的方向告訴我,我自己去找吧。”
陸鴻影看著柳隨風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忍心,內心掙紮了一會兒,說道:“唉,反正一來一回也不過兩天時間,我就幫人幫到底吧。”
柳隨風感激地看著她:“那就多謝陸姑娘了。”
陸鴻影輕輕地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做這個決定其實也不難,心裏反而還輕鬆了不少。看樣子我是真的有些害怕見到高澄呢,陸鴻影心裏想著,也不知道這個心態上的轉變會給她今後的生活帶來多少變數。
此時深邃的夜色已經變淡了不少,不知不覺間,兩人竟在馬棚裏聊了一夜。陸鴻影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禁“哎呀”叫了一聲:“天都快亮了,我要抓緊時間回去睡一會兒,一會兒還要趕路,我可不想困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你也回房去休息一下吧,今天還要翻山越嶺呢。”
“好。”柳隨風點了點頭,目送陸鴻影一路小跑回了客棧。
兩個時辰後,陸鴻影強忍困意,從床上爬起來,並去把柳隨風叫醒。兩人騎了馬,一路朝上馬縣南邊的大山裏行進。深秋時節,樹木已經變得有些光禿禿的,落葉厚厚地鋪了一地,踩上去軟綿綿的,十分難走。於是陸鴻影和柳隨風便下馬步行,兩人一邊牽著馬匹走過金黃鋪就的山道,一邊隨口閑聊。
“這地方還真是偏僻。”柳隨風環視四周,道,“若不是你帶我過來,我隻怕是轉上一個月也不見得能找得到路。對了,陸姑娘,這麼偏僻的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碰巧吧。”陸鴻影含糊地答道,“這個地方叫做鐵帽山,你在地圖上都不見得能找到呢。”
柳隨風笑了笑:“我發現你這小姑娘很是神秘啊,上次我都忘了問你,那個被你逼得服毒自盡的人究竟是誰?”
“你別胡說。”陸鴻影柳眉一豎,“我才沒逼他自盡呢。”
柳隨風一聽,心知自己說錯了話,於是隻好撓了撓頭:“對不住,是我失言了,在下向姑娘賠罪了。”說罷,裝模作樣地朝陸鴻影做了個揖。
“行啦行啦,少來這套。”陸鴻影擺了擺手,又忍不住瞧了柳隨風一眼,心道,真是奇怪,明明是隻見過兩麵的人,為何給我的感覺卻像是老朋友一般?是我太單純,還是這人真的有幾分意思?
“翼翼歸鳥,晨去於林。遠之八表,近憩雲岑。和風不洽,翻翮求心。顧儔相鳴,景庇清陰。”也不知是興致頗高,還是有感而發,柳隨風邊走邊吟出了一首陶淵明的《歸鳥》。山風拂過,布衣輕飄,倒真有幾分超然物外的感覺。
“你還真是五柳先生的傳人啊。”陸鴻影無奈地搖頭。
柳隨風哈哈笑道:“二柳先生這個稱號也不是白叫的。”
“不對,我不該再叫你作二柳先生了。”陸鴻影笑道,“你既然姓柳,那便是二柳加一柳,是三柳先生才對。”
柳隨風眨了眨眼睛,目光微動:“陸姑娘可真風趣。”
天色漸漸昏暗,夕陽照射在山巔像美人指尖的蔻丹。柳隨風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山脈,不由得問道:“咱們還有多遠才能到邊境?”
“今天是到不了了,這附近有家小客棧,咱們先去投宿一晚,明日清早出發,中午便可到達邊境了。”
“什麼?這深山裏還有客棧?”柳隨風瞪大了眼睛,“這種地方……客棧開得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