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袖兒看著柳隨風,滿眼的不舍。
柳隨風道:“你還是個小姑娘,整日跟著我餐風露宿怎麼行呢?你陸姐姐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小袖兒低下頭,過了好久才輕聲說道:“好吧,我聽柳大哥的。”
陸鴻影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柳隨風微微一笑:“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說罷,一襲白布長衫便消失在鄴城的茫茫人海中。
陸鴻影站在當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柳大哥就這樣走了麼……”小袖兒低聲說道。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況且我和他之間這場筵席早該散了。”陸鴻影歎了口氣,拉著小袖兒的手走向大將軍府。
這時,張念之的身影出現在大街上,方才他已經躲在暗處默默地看了許久。陸鴻影走後,張念之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站了一會兒,轉身回禦禽司去了。
幾日之後,梁國派來的使者鴻臚卿顏莊如約而至,陪同他一起來的還有梁帝指派給他的副手,尚書郎中黃子堅。兩人在高澄、高洋兩兄弟的帶領下,吊唁了渤海王高歡的靈位後,當天晚上就被高澄拉到了自己府裏的賭桌上。
華星明滅,皓月當空,照得夜晚亮如白晝。房間裏燈火通明,寬大的桌子上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棋盤,棋盤的側麵放著幾根多餘的箭矢,隨時可以用來增加格子。五木和不同顏色的馬被擺放得整整齊齊,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而養精蓄銳。
鴻臚卿顏莊看著桌子上的一應賭具,不由得兩眼放光:“單看這套家夥事兒,就知道大將軍一定十分熱愛此道。”
高澄哈哈一笑:“閑來無事時用來打發時間罷了,本將軍有時候會和祖大人玩上兩盤,對不對啊,祖大人?”
“是啊,是啊。”祖珽連聲應道,但表情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底氣。
此時屋內除了高澄、顏莊、祖珽三人外,還有梁國尚書郎中黃子堅,以及高洋、陳元康、陸鴻影三人。一開始,高澄有意讓三人也加入進來,但他們都婉拒了,因此第一盤的玩家隻有高澄、祖珽、顏莊和黃子堅四人。
由於梁國使者遠來是客,高澄便請他們先擲,自己第三個擲,祖珽最後一個。顏莊首先拋起了五木,擲出了“黑白白雉雉”的花色,乃是甿采中的“塔”,隻能前進五步。這個開局不好不壞,因此四人臉上的表情倒也十分平靜。
黃子堅緊隨其後,但是僅僅擲出了一個隻能前進兩步的“梟”。黃子堅嘖了嘖舌,不禁有些沮喪。高澄笑了笑,拿起五木隨手一扔,竟是一個“白白白犢犢”,是一個出現幾率十分小的王采,可以前進十步。高澄十分滿意的拿起自己的馬,放在第十格,得意地道:“對不住,本將軍要先走一步了。”
按照樗蒲的規則,凡是擲出王采的人都可以連擲,直到擲不出王采為止。於是高澄又擲了一回,但是這一次隻是一個“梟”。
最後輪到了祖珽,祖珽略顯緊張地拿起五木,擲出了“黑白白犢犢”。
“進九!”顏莊大喊道,眼中有一絲羨慕。在五木的十二種花色中,有兩種是比較特殊的,一種叫做“進九”,一種叫做“退六”。顧名思義,擲出“進九”便可以前進九步,擲出“退六”便要後退六步。這兩種花色的特殊之處在於,它們可以無視對方馬堆數量,隻要不是六馬一堆,皆可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