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不想再探究。
不再理會巨龍,北堂蓮恒毫不猶豫的朝洞口遊過去,在經過巨龍身邊時,巨龍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讓他幾乎要停下來,隻是心中一想到景晨雪還在等著他,便將心中同樣的感覺埋在心底最深處。
幹草上鋪著厚厚一層徘徊花瓣,單薄的黑袍裹著景晨雪單薄的身體蜷縮在上麵,完全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唯獨不變的是她那邪魅入骨的氣質。
黑色衣袍上,衣袖和袍角都已經被劃破,露出一段小腿和手臂,上麵布滿大小不一的瘡凍傷患……
北堂蓮恒的心如被刀剜去一塊的痛,飛快的脫下身上的狐裘外袍,連著單薄的身軀一起裹入懷中,運起體內的玄功為她驅除身上的寒氣。
懷中被外袍裹緊的嬌軀削瘦如柴,輕若鴻羽,毫無重量可言,北堂蓮恒身上又是一陣揪心的痛。她身體上的冰冷在瞬間傳遍他的四肢百骸,誘人的雙唇因為寒風的蹂躪而幹裂,起著白皮,消瘦的小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手指輕劃過時有結痂的粗糙感。
北堂蓮恒眼角上出現一滴淚,正在緩緩地流下,高貴如她,自小過著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生活,幾時曾吃過今日的苦,而這一切恰好是他造成的,他不應該為一點小事而生氣離開她身邊,也不應該故意讓她傷心。
若不是她傷心分神,別人也不會輕易的傷到她,離宮的長老也不能輕易的帶走她,她也用不著吃盡苦頭。
恨過所有人,最可恨的人卻是他自己。
緊緊貼在景晨雪冰冷的小臉上,北堂蓮恒的身體就像是暖爐,散發著溫熱,溫熱的空氣揮散一層,包圍著懷中的小人兒,讓她再也不感到寒冷。
沉寂的茅廬中,北堂蓮恒的淚水打濕了景晨雪的眼角,長長的睫毛如蟬翅顫動,幹裂的雙唇吐出一個字。
“寒。”
“雪,是我。”
北堂蓮恒緊張的回應著她,不能讓她再睡下去,怕她會一睡不醒。
“我又在做夢了。”
景晨雪雙眼迷離的睜開,隻是靜靜的看了一眼,搖搖頭便又重新合上。
“雪,不,你不是在做夢,我來了。”
北堂蓮恒的雙臂抱得更緊,溫潤的雙唇落在額上、臉頰、下巴,吻走她臉上的淚水,讓她知道她不是在做夢。
最後落在幹裂的雙唇,反複的輾轉纏綿,直到她的雙唇不再幹硬為止。
“寒……”
“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破陋的茅廬中,兩人四目相視,心中都有說不完的話,全都卡在喉嚨中,隻能緊緊的相擁,靜靜的聽著彼此的心跳。
“寒,爹他們好嗎?”
“很好,他們都自由,你不用擔心。”
用盡所有的努力,北堂蓮恒盡量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他不後悔此時的欺騙。即便將來她會恨他,怨他,也不想在她脆弱的身體上再劃上深深的一刀。
“自由了?為什麼?”
景晨雪緊緊的倚在北堂蓮恒的懷中,她怕冷,過去怕,現在怕,將來也怕,所以她不會放他離開,放縱的貪戀著他身上的溫暖。
可是皇帝為什麼會輕易的放過景家,他不是一直都害怕景家不在他的掌控中嗎,怎麼舍得放他們離開了?
“姐姐呢?”
“她也自由了。”
“可是……”
“雪,什麼也別問。”
北堂蓮恒打斷她要問的話,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用手中的百萬兵權換她家人的自由,是他心甘情願的,他無悔,卻不想讓她知道。
“雪,我們出去吧。”
痛惜的拉過她冰冷的小手放到唇邊,輕輕吻過上麵的傷口,她身上的傷口也要好好的處理,身體也需要及時調理好,不然寒氣入骨,將來會夠她受的。
“出去,我要去看看爹他們。”
“好,我們一起去看望他們。”
北堂蓮恒沒有拒絕,他知道她沒有看到他們安然無恙,她是不是放心的,因為那是她所愛、所在乎的人。
以前他不能完全懂她,為什麼不能把全部的心都放在他身上,現在他懂得那是她的親人。
他們疼她、愛她不比他少,不比他差,所以他們也值得他保護。
或許這便是愛屋及烏。
“我們叫上老頭子,百花宮主他們一起走吧。”
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這段時間若沒有他們,她的身體恐怕也支撐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