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落知道那扇掉漆的小門再也不會為她開啟了。
灼熱的岩漿在木屋底座下流淌,火舌不斷舔舐著原木支柱,焦黑自下而上蔓延,直到將木屋完全吞沒。
焦炭在某個時刻轟然塌落,隻剩餘燼還劈劈啪啪響著,但葉洛落卻沒有去看哪怕一眼,這些都不是她所在乎的。
因為她在乎的根本不是小木屋,而是常年盤坐在屋內羊毛毯上的那個人。
僅僅是那個人而已。
在那個人麵前,她所擁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發黴的麵包,長滿白毛,味道又酸又澀又惡心,就算要把它們全部丟掉,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在哪裏呢……
她的手緊緊抓著裙擺,茫然而惶恐的四處張望著,哀悵的就像一個剛剛豪氣萬丈說完“ hand”,下一秒就幻夢破滅的賭徒。
心裏的一件東西,那個名叫希望的東西,也和小木屋一起塌掉了,她看著它們一點點沉到岩漿裏麵,最上方還濺著火星。
它遲到了那麼久……
而她也等了那麼久。
終於等到它出現,正當她高興的向它跑過去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堵牆,黑色的牆。
這牆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深,向左無限遠,向右也是一樣。
沒有人能看到牆的盡頭,即使他們走上十萬年,百萬年,千萬年,億萬年……
即使他們走到時間的末尾。
葉洛落忽然就明白了這堵牆的名字。
絕望。
它是所有靈魂都無法逾越的東西。
無力,就像被濃稠的岩漿裹挾著,一點一點沉入地底深處。
她不斷墜落,一隻手不甘的指著先前光亮所在的位置,離希望越來越遠,無比漫長的絕望似乎沒有盡頭。
皮膚在極端的熾熱下瞬間化為焦炭,她的血在蒸發,她的骨骼在無止境的高壓下被壓扁,她感覺自己被壓成了一個小球,一個直徑隻有幾厘米的小球。
小球還在持續的變小,最後,它成了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點,就如同一個黑洞,周圍的岩漿咆哮著湧入。
葉洛落的意識,也追隨岩漿一起,被小點吸了進去。
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先是看到了一台屏幕寬的嚇人的電視,旁邊則是一個寬的嚇人的房間,各類擺設都很講究。
“……請市民們不要過於焦慮和恐慌,在確保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電視屏幕亮著,一個禿頭中年人穿著正裝,手裏拿著話筒喋喋不休,他的表情很嚴肅,腰間有一塊硬物突出,顯然是一件武器。
“……我們可以向杭安主城全部市民保證,會將這次異變造成的後果和損失控製在最小的區間內……”
“……請相信我們,相信暨死會的能力,我們在杭安主城內駐有超過三位數的武裝者……”
“……暨死會既然能在前線擊潰異種的進攻,必然不會讓後方失守!請市民們稍安勿躁……”
雖然這些話說的振振有詞,但葉洛落能清晰的看到禿頭中年人臉上密集的汗珠。
他在說謊。
葉洛落瞬間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不過,她現在更關心的是……
“你醒了?”
許安此時正死命摁著牆上的中央空調控製器,聽見身後有動靜,便回過頭打聲了招呼。